,朕不能集資以救民,愧對天地。然燕陸離位列藩王,克己不嚴,生弊亂卻不救,取將無術,任庸材而敗事,試問何以帥下,何以事上?雖國之輔臣亦不能赦。著彭城巡檢使金芮即扣燕陸離,押送回京,聽候處置。如有違抗,彭城府可便宜行事。欽此!”
燕陸離臉色頓灰,龍佑帝此詔並未定他監守自盜之罪,只罵他用人不當,已給足面子。更何況詔中先罪己,皇帝能做到如此夫復何求?五十萬兩銀子畢竟是在他手中失去,走到這一步也是情理中事。於是,他反而平靜異常,磕頭謝恩道:“臣燕陸離謝主隆恩。”
金政瞥了酈遜之一眼,又道:“廉察大人,皇上另有口諭一道,請大人聽旨。”酈遜之跪拜接旨,聽他說道:“著酈遜之即刻回京,領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失銀案,不得有誤。”
兩道聖旨宣完,酈遜之心情複雜地看向燕陸離,今日之後就要於大堂之下面對這位忘年至交了。如果真正的竊銀要犯尚逍遙法外,他該判燕陸離何樣罪名,方能令天下滿意,尤其令龍佑帝滿意?
燕陸離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帝對燕陸離的態度究竟為何。從聖旨上揣摩,龍佑帝是寬宥得很,一上來先述己過,委實難得。但要金氏於彭城逮捕燕陸離,這一著又未免令他想不通。
燕陸離呆呆站著,他手上有先帝御賜的金牌,然則此時拿出來,太過貽笑大方。他不想被人說成擅矯主命,以自貴顯,如此一來龍佑帝更容不得他。唯今之計,只有到京城見了皇帝,當面表白心跡,查出真兇。於是他一動不動,任由巡檢使金芮從五位侯爺的侍衛堆裡鑽出,向他叫了聲“得罪”,帶了幾個捕役就要動手。
酈遜之一看他們手中拿著鐵製鎖鐐,立即喝道:“住手!”大步邁去,衝金芮道:“聖旨叫你拿人,沒讓你這個拿法!”金芮年紀比酈遜之大了十餘歲,聽他教訓,訕訕地道:“向例如此。”
酈遜之轉頭去看金政等人,道:“遜之向各位大人討個人情,燕陸離乃朝廷重臣,當街鎖釦於朝廷也是難堪。此案既是我主審,且容我說一聲,免其刑具,僅著常服進京如何?”他說話絲毫不客氣,在這關口氣勢一弱,對方便不把他瞧在眼裡。
金政微一皺眉,見其他人都在看他反應,遂道:“好說好說,廉察大人開口,還有什麼不能商量?就委屈嘉南王和巡檢使大人走一遭府衙,這個……,關押也不必了,你們須好生照看嘉南王,不許出任何差池!”最後一句是對那些捕役而言,餘者喏喏稱是,不得不前呼後擁,護著燕陸離去彭城府衙。
金政回過頭對酈遜之道:“大人可滿意了?”金敞插嘴道:“我們公事公辦,世子既為朝廷做事,當明白則個。”酈遜之不語,他喜怒不形於色,金氏兄弟互視一眼,心下俱大罵他端架子。
安樂侯金致沉不住氣,冷笑道:“廉察大人莫非有何不滿?這可是皇上下的聖旨。”酈遜之左右四顧道:“我餓了,各位大人可曾備了消夜?”他忽地就岔開了話題。
金敞鬆了口氣,笑道:“有,有,這邊請。”讓出一條道來,引酈遜之前往城內最大的酒樓鶴仙苑。燕府的百名兵士列陣跟隨其後,面露憤然,卻無一人貿然離隊。金致見狀,故意示意安陽侯金政等人拖延在後,道:“老燕的這些人,不如……”做了個一刀了斷的手勢。
金政到底老成持重,凝望酈遜之的背影,壓下他的手,“不可!他們如今是酈遜之的人,這小子不好惹。”酈伊傑等人在風山鎮楊家莊中毒一事已驚動朝廷,嫌犯被送至京城後,雖然雍穆王咬定幕後為金氏主謀乃是誣陷,亦讓龍佑帝尋事揶揄了一通,很是難堪。得此教訓,金政並不想在這關頭再找酈遜之的麻煩。
金致不服,尚未開口,安熙侯金放幫腔道:“三哥是衝動了點兒,不過姓酈的小子未免太囂張。太后偏寵著他,連少陽也有許給他的意思,我都看不下去。”
隨喜侯金敏是個胖子,縮縮脖子怨道:“天寒地凍,有什麼回去商量也罷,何必在外頭喝風。太后既想拉攏酈家,我們照做便是,想什麼想。”
被他一說,幾人覺得是時候回去了,便點好兵馬打道回府。金氏子弟雖無人帶兵打仗,在彭城城也養了數千家將,今夜帶出的便是其中一隊精兵。比之嘉南王精心訓練計程車兵而言,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軍士,平常依仗金王府的地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見過真正的陣仗?兩廂一比較已矮去半截。
金致正是看了燕家軍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氣概,方才隱隱不安。依常理推斷,燕陸離被擒,這些人當立即出手相救,抵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