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非常不妙!
之前的嗜血度就已經讓他很是為難了。好不容易才堅持到了現在,要是飢餓的時間開始逐步縮小的話,他真的會被逼瘋的。
“嗚……”
身體深處,那缺少“食物”餵養的空洞又開始蠢蠢欲動。
遲雅疲乏地靠在巷子冰溼的水泥牆壁上,左右張望著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作利器。
視線開始變得有點模糊,是因為飢餓的原因嗎?
這時,耳邊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沉。踏著雨水。
“我就知道,你很快便會熬不住的。”墨染柊熟悉的聲音淺淺地迴盪在靜寂的小巷中。
遲雅側目注視著他,似笑非笑,幽黑的眼睛閃過一抹自我譏諷,“果然還是有我所抗拒不了的東西呢……”極輕的聲音充分宣示著說話者此刻的疲態。
“要我救你嗎?”高傲的笑音消逝在雨聲之中。
遲雅很無措。腦子裡非常認真地說著自己一定要拒絕,然而靈魂的某個角落卻開始懦弱地選擇了繳械投降。
那日可以清楚地表示出拒絕,現在想想,也不過是還沒有被逼到絕路而已。
遲雅低頭避開了墨染柊的視線。看著對方會讓他更加容易妥協的。
“我……”我不會答應的。
腦海裡是自己的聲音在迴響,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然而現實之中,耳畔卻是朦朧的一片空白。
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臨近午夜,遲雅才從昏迷裡慢慢地甦醒了過來。
華麗精緻的水晶吊燈高掛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溫軟的光線波光一般淌開。涼爽宜人的溫度正緩緩流蕩在偌大的房間裡。
遲雅有氣無力地從床上坐起身,白色的絲被下落自腰際。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換上了一套米白色的睡衣。而口乾舌燥的感覺越發強烈,他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你醒了。”在房間一角的沙發上看著原文小說的墨染柊見狀,輕輕合上了手裡的書本。
“這裡是你家……?”遲雅懶懶地問道。
“你暈倒在巷子裡,我叫保鏢把你帶回來的。”墨染柊慢慢走到床邊,好笑地注視著黑髮男生那蒼白的臉,“總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那裡吧。”
遲雅沉吟了半晌,才出聲道了謝,“……謝謝。”
“看來你是餓得不行了。”墨染柊身一側,來到床頭櫃旁。帶著銀灰色手套的修長手指輕柔地撫過注滿血液的酒杯杯身。那淺灰的顏色映襯著杯子裡的血液更是鮮紅到妖豔。
遲雅飛快地閉上了眼,想要依靠視覺的黑度來麻木掉嗅覺的靈敏。
“明明就很想要,幹嘛一直委屈自己忍耐呢……”墨染柊冷笑。
“……”遲雅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
“要是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我現在就可以放你離開。但離開這裡,你又還能堅持多久呢?”眉梢輕佻,墨染柊冷淡邪魅的聲音極具壓迫力,“真要是堅持不了,就去求司徒忍吧……我說過,他一定會幫助你的。”說到這裡,像是忽地想起什麼,呢喃著,“聽說最近地下搏擊場那裡出了大事……想必司徒忍這個下任繼承人是忙壞了吧……”
“你很清楚……我不會去找忍的……”遲雅淡笑。
“那,你現在想喝嗎?”墨染柊托起酒杯,“這新鮮的血液。”
喉嚨裡湧出難耐的異樣。遲雅垂下頭,緊閉著雙眼,攥緊了白色的絲被。一條條褶皺從微微發顫的掌心裂開,凹凸起深色的陰影。
內心裡兩股聲音正在激烈的交戰,是選擇屈服?還是選擇尊嚴呢?
墨染柊安靜地看著痛苦掙扎中的黑髮少年,心知時間拖延得越長,對方的意志力就會愈加的薄弱。人類,在某些慾望面前,理智是很容易頃刻間灰飛煙滅的。
短暫的沉默後,不出所料的,他隨即聽到了那頹然惆悵的聲音。
“我答應你的條件……”
沾著勝利喜悅的輕傲眸光在眼底滾動,墨染柊箍住遲雅的下巴,強迫對方看向自己。
遲雅笑容愁苦,“請問墨少爺,我可以吃我想要的食物了嗎?”
墨染柊笑了笑,拇指挑逗地劃過對方的嘴唇,口吻輕佻,“不覺得在這之前,你得證明給我看你是屬於我的東西嗎?”
遲雅愣住。下一秒,便又笑了起來,透著悽惶的笑。
已經無可救藥了嗎?
那種比死亡還要痛苦的折磨不曾消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