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起身,儘量將動作放得輕了又輕,踮著腳走到客廳另一側的小飄窗前,暖洋洋的光線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舒服得令她抻了個懶腰,連眼睛都慵懶地眯了起來。
多好,又是新的一天。
蘇曉沐去廚房做了兩份早餐,等她再出來時,凌子奇已經穿上了外套,偏低頭在客廳的鏡子前照了照,似乎感覺到她在關注自己,也沒看她,只淡淡地說:“我的記憶力一般只用在專業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慢慢移向她,又笑了一笑,“所以你放心,昨晚聽過什麼我全都不記得了,不如你也和我一樣,把那些都忘了吧。”
他站直身體,側臉的線條很明晰,鼻樑挺直,神色亦是很清爽,說出口的話沒有尷尬,沒有遲疑,這麼說也只是為她好。
蘇曉沐微微一怔,眼神閃爍,隨即輕鬆地點了點頭,模稜兩可地“嗯”了一下,然後把早餐擺好,一臉輕鬆地說:“來,我做了你喜歡吃的煎餅,還有豆漿,快趁熱吃吧。”她也什麼都明白,不過能忘的話她早就忘了,現在能做的不過是假裝不記得而已。
意料之中的迴避,凌子奇唇邊的笑隱去,抄起櫃頂上的車鑰匙,順著她的話,搖搖頭說:“不吃了,我得趕回醫院,預約了兩個病人。”
在他離開前,蘇曉沐忍不住說:“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再沒別的話了。
凌子奇背對著她“噯”了一聲,手指漸漸收攏,離開的腳步倉促、決絕,不讓自己再心軟半分。
就這樣,蘇曉沐對著兩份早餐發呆了一上午,終究一口也沒吃,中午蘇堯從學校打來電話,說比賽結束,他們學校得了第一名,明天就能回來,這訊息讓她近來一直頹寂的心情鮮活起來,卯足勁將屋子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迎接她生命裡的小騎士歸來。
只是整理玄關鞋櫃的時候,她發現櫃子頂上擱著一張淺紫色的請柬,她怔了怔,隨手翻開,原來是張訂婚請柬,只是準新郎新娘的名字很陌生,她並不認識。
她撥通了凌子奇的手機,是護士接的,說他在開會,到了晚上他才回撥了電話。
“這會兒才知道你找我,有事?”他倚在辦公室的窗前,雙眸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沉靜。
蘇曉沐剛洗完澡,臉頰被熱氣烘得紅彤彤的,她捏著精緻的請柬又看了一遍,才問:“嗯,你有東西落我這兒了,是你自己過來拿還是我送去給你?”
“什麼東西?”凌子奇聲音微揚,聽語氣彷彿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他很快又應聲,“哦,我想起來了,是請柬對吧?怪不得我怎麼也找不到,原來放你那裡了……正好,你順便幫我看看,是什麼時候?”
蘇曉沐瞄一眼,迅速地說:“快了,就是後天,晚上七點。”
“後天?”凌子奇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翻閱什麼東西,又說,“後天我可能沒辦法出席,不如這樣,你幫我送份禮物過去吧。”
“呃,好吧。”那時蘇曉沐以為小事一樁,又是子奇開的口,沒道理推託,很爽快就應下了。
兩天後。
“蘇曉沐女士,現在是北京時間六點十五分三十七秒,請問你可以出門了麼?”蘇堯無奈地瞅著還站在鏡子前的母親,人小鬼大地撇撇嘴打擊她,“打扮什麼?反正又不是你訂婚……”
蘇曉沐淡定地補了一筆眉線,滿意地對鏡子裡的自己點點頭,轉身睨了自家兒子一眼,涼涼地開口:“由此類推,反正模型也不是我要的,那就不用給你買了。”
這還得了?蘇堯明亮的眼睛一轉,立馬捱上前,小紳士一樣挽著蘇曉沐的手臂,連連討好:“我媽這麼漂亮,現在該擔心的是新娘子了。”
“真會見風使舵!”蘇曉沐寵溺地點了他的額頭一下,一手拉著他,另一手挎著小提包出了門。
到了會場,門口就有侍應生熱情地招待。訂婚宴很盛大,受邀出席的人非常多,奢華隆重的程度大大出乎蘇曉沐的意料,她原以為不過是一場普通的訂婚宴,現在仔細琢磨這些嘉賓的穿著談吐,身份肯定非富即貴,她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
而且這種不適應也是可以遺傳的,等了好一會兒,蘇堯拉了拉她的手,她略彎下腰,聽見他說:“媽,我肚子餓了,而且這裡好吵啊。”這孩子向來喜歡安靜,只除了在她面前還有些稚氣有些任性,在外人看來,卻是透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現在已經八點了,蘇曉沐環視了一週,司儀還在調麥克風,新郎新娘她也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估計離開席還有一段時間,她有些懊惱沒有提前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