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吃點東西墊一下肚子。想了想,她低聲對兒子說:“不如咱們先走?”反正禮已經送到了,主人家她一個都不認識,完全可以功成身退。
蘇堯眼睛一亮,孩子氣地點點頭,笑眯眯說:“好呀,那回去你給我做炸醬麵?”
蘇曉沐也隨著他笑:“沒問題!”
離開的時候她去了躺洗手間,叮囑蘇堯在入場口等她,也拜託了酒店負責招待的人幫她照看著,只是沒想到就這麼幾分鐘的時間,居然就把兒子給弄丟了。
她在這一頭急得團團轉,她兒子卻在另一側嚴陣以待。
蘇堯揚著倔強的下巴,一本正經地說:“叔叔,請你還給我。”他輕顫的身體洩露了他害怕的情緒,再早熟,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更何況眼前的這個男人這麼高大,他只到他的腰間,還冷著一張不近人情的臉。
男人看蘇堯的眼神帶著一絲審度,手裡握著一條鉑金項鍊,吊墜是鑲鑽漂亮切面的雪花,他慢慢地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他在門口附近拾得這條鏈子,這個孩子就找來了,只是……他摩挲著吊墜背面刻著的‘SU’,表情若有所思。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項鍊是我的!”蘇堯瞪圓了眼睛怒視著他,像一隻防禦敵人的小獸,“請還給我,我媽媽還在等我呢。”
“哦?你怎麼證明這項鍊是你的?”對一個孩子來說,他的追問過於嚴苛了。在一旁的王皓有些不理解老闆為什麼突然跟孩子較真起來,只是老闆藏在眼底的清冷打消了他開口相助的念頭。
而被一逼問,蘇堯幾乎脫口而出:“這是我爸爸送給我媽媽的,有了它才有我的,背面還刻了我媽的姓,不信你可以瞧瞧!”
“你爸爸?”那人低聲重複著,淡漠的臉上有了不易察覺的動容。
那一年,有個女孩子在漫天雪花裡跟他說:“你看,下雪真的很漂亮,我喜歡雪。”明明被凍得通紅的臉卻笑意盈盈。
“不嫌冷麼?而且太陽一出來,它就融化了。”他這樣不解風情地說。
她捧起雪開始堆雪人,依舊笑眯眯地說:“可它曾經美過不是嗎?雪花註定會遇見太陽,這是它一生的宿命。”
後來他受邀出席了一個珠寶品牌的新品釋出會,最後一個系列的主題,就是雪花。
好像聽她說過,她快要過生日了,心念一起,就送了她一條帶著雪花吊墜的項鍊,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她會喜歡,也很適合她。
她那時還吃了一驚,收下以後還請他幫忙戴上,卻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摟著他說:“你別對我太好,小心我愛上你。”
他知道她哭了,那是他第二次見她哭,第一次哭,是她父親過世的時候,也是在他懷裡,哭得肝腸寸斷。
他的印象裡,她一直是個愛笑的女孩子,即使在他們分手時,她也沒有哭,只是淡淡地笑著說:“我知道了,演戲嘛,總有殺青的一天。”
那是十年前。
而十年後,有個孩子指著他送她的項鍊,說那是他爸爸送給媽媽的禮物。
8、相遇
蘇曉沐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慌亂地找兒子,直到侍應生走上前來,微笑著跟她說:“蘇小姐,您的孩子已經找到了,請跟我來。”然後引她沿著宴會廳看不到盡頭的紅地毯來到大堂的另一側。
驀地,她的視線裡躍進了一個男人的身影,身體因不確定而停止前進,他就站在離她兩三米遠的地方,穿著菸灰色的西裝,在璀璨如輝的水晶燈下,他的表情依然是冷的。那一霎那她的眼裡只看得到他一個人,所有塵封的情感也隨之席捲而來,有甜的也有苦的。
景衍。
怎麼會是他呢?雖然她很想很想見他,可她卻一直沒有做好再見他的準備,這樣突如其來的相遇令她無所適從,她的大腦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媽!”蘇堯眼尖地瞥見母親的身影,一下子忘記了爭辯,匆匆朝她的方向跑過來,緊緊地拉著她已經冰涼一片的手,烏黑的眼睛像小鬥士一樣回瞪著景衍。
景衍的目光在他們母子交握的手上掠過,又重新落到蘇曉沐身上,抿緊唇角凝視著她,似乎在等她開口。
蘇堯自然不明白這默然底下的暗湧,肚子又餓得咕咕叫,便忍不住向蘇曉沐抱怨:“媽,那個叔叔撿了我的項鍊,又不還我……”
順著兒子的話,一垂眸看到景衍手裡攥著的雪花項鍊,蘇曉沐的臉色又在剎那間白了幾分。
他們身後就是大堂的入口,帶著春寒的風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