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笑了笑,指著李銘說道:“這是新來上舍的學子李銘,我帶他來看看寢舍。”
說完又和李銘介紹,“這是上舍寢舍的舍監,姓王,你可以喊他王叟。”
李銘乖巧的問好,王叟掃了一眼李銘的鞋子,便知道這學子家境絕非一般。
國子監上課時,上舍與內舍為白衣儒衫,下舍和新入學的學子是青衣,所以大家的穿著都差不多,衣服是國子監入學時發的,質地料子也沒什麼區別。
但從鞋履上,還是能看的出家室的。
王叟想了想,從腰間摘下一把鑰匙,從中找到“上七”那把,遞給了蕭逸。
“上舍如今沒有什麼空房間了,都是兩人住滿的。上七住著幽州學子,乙班的童山,如今他是一人獨住一間,現在他應該在,若是不在,你自行拿鑰匙開門。你帶李銘去看看吧。”
蕭逸在上舍的甲班,和這童山不熟,所以拿了鑰匙道過謝,便帶著李銘往上七走。
李銘剛剛升入上舍,分在丙班,也不認識這童山。
不過自古燕趙之地多豪傑,向來應該是個堂堂好男兒,不會太過猥瑣。
李銘抱著這般美好的想象,推開了寢舍(新世界)的大門。
“哦,什麼味道!”蕭逸也是世家子,立刻捂住口鼻蹙起眉來。
“好像……什麼東西臭掉了。”李銘也捏著鼻子,他實在沒勇氣去找到底是什麼臭掉了。
“這幽州學子是在寢舍裡醃鹹菜嗎?這可不符規矩,我得去找王叟……”
“掌議掌議,不要!”一聲慘叫之後,赤足的童山噔噔噔噔的從寢舍內間跑了出來。“不是我醃漬了鹹貨,實在是……”
李銘盯著他的腳丫子使勁看了幾眼,隨即喉嚨裡就癢了起來,直欲作嘔。
他從來沒見過人的指甲裡有這麼多黑泥!這位學兄是從來都不洗腳嗎?
難道說?!
李銘心裡升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難道這臭味,來自於……
事關自己未來的生活,李銘說了聲“告罪了”,脫了鞋,捏著鼻子進了屋。
他腳下穿著布襪,但尚覺腳底黏黏糊糊,像是踩在什麼有粘性的東西上。李銘竭力不讓自己去想象這腳底踩的是什麼,開始在屋子裡看了起來。
由於是兩人一室,寢舍分為東西兩邊,兩邊靠牆擺放著簡單的架子床,右邊那個上面放了鋪蓋,所以李銘很快就知道左邊是自己可能要睡的床。
待他扭過頭往左定睛一看,嚇得差點跌坐下去。
只見左邊的床上放滿了褻褲和布襪。布襪東一隻西一隻,足尖顏色已成黑褐色,且散發著陣陣可疑的味道,李銘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房間裡醃貨臭掉的味道來自於這堆布襪。
那些褻褲更是可怕,不但顏色怪異,還有各種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汙垢,李銘幾乎是看了一眼,就往門口逃跑了。
至於右邊鋪蓋中人形的黑色汙漬,以及屋子裡羅漢桌上丟著的各種骨頭,都已經挑戰到了李銘的極限。
天啊!這間“上七”簡直就和龍潭虎穴一般!
打死他也不住!
門口,蕭逸正在訓斥童山。
“我說你這是怎麼混過半月一次的大驗查的?屋子裡亂成這樣,還帶著這種味道,如何能靜下心來做學問?這間上七如此齷齪不堪,你為何能住的下?”
“掌議,那個,我從小鼻子不太好……”童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味道很難聞嗎?我這個人容易出汗,又怕熱,大概是我身上的汗味吧?”
可憐這肖掌議只是拿下捂著口鼻的手訓了兩句,就已經被這屋子裡的異味燻的張不開嘴了。他原還想多教育兩句,可實在是沒有了勇氣,再加上李銘奔的極快的跑了出來,他終於如釋重負的指著屋子對童山再說上一句:
“前人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既然入了國子監,當為天下學子表率,這般表率,簡直有辱斯文!限你三天時間打掃好‘上七’,否則我將上報學官,趕你出寢舍!”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整理,好好打掃”那童山似是已經被人訓慣了,連臉色都不變的立刻接腔。
李銘仍然心有餘悸的站在屋子口,再也不肯邁進去半步了。
“李學弟你看,是不是等三天過後,童山打掃完了你再來……”
“不用不用,我覺得自己年紀尚小,住寢舍怕是適應不了,還是辛苦點住家裡,最多早上起的早點,正好可以在路上背書。”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