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嚇得連連擺手。“掌議辛苦了,您就當我沒提過此事吧!”
蕭逸充分理解李銘為何會嚇得小臉都變白了。這間寢舍便是打掃乾淨了,他也不敢住,何況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傢伙。
蕭逸今年十七,已經娶妻生子,平日並不在國子監居住。他在齊邵走後接替了他的掌議之位。其父乃是晉州大儒,其先祖更是老晉國公張允的授業恩師,當年沒有科舉之時,晉州蕭家幾乎就是世族們爭相將子弟送去學習的地方。
而後有了科舉,蕭家便安心做學問,不再參與地方舉薦學子的行為。
這蕭逸家中有個嫡親的弟弟,也和李銘一般大,性格也是類似,所以對他不免有些愛屋及烏。他見李銘初升入上舍,不但跑前跑後教他熟悉上舍的一切,更是親自帶他來後面的寢舍看看情形。
當然,這和李銘是信國公府的嫡孫也有關係,但蕭逸並非勢利之人,李銘自己足夠優秀,才是他這般熱情的根本原因。
“今日有李學弟在,我便只點到為止,三日後我帶學官來檢查,若還是這般,我說到做到。”蕭逸板著臉最後叮囑了這個比自己還年長的學子一句,又扭過臉來和李銘說道:“我們走吧,還得去還王叟的鑰匙。”
李銘連忙點頭,趕緊到廊下穿鞋。待他抬起腳一看,原本潔白乾淨的襪底居然已經有些漆黑,頓時滿臉慶幸,還好自己機靈,先來看了看寢舍,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住了進來……
李銘想到左邊那張床,忍不住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哆嗦。
兩人漸漸走遠,那童山在廊下這才收起笑容,垮下了臉去。
半個月前才打掃過,又要打掃?!
真的很難聞嗎?
他站在屋子裡使勁嗅了嗅。
明明沒什麼味道啊。
李銘和蕭逸還了王叟鑰匙,兩人臉上都是心有餘悸的表情,李銘更是露出了“逃出生天”的神色來。
“敢問王叟,這童山在這裡住了幾年,這幾年都無舍友嗎?”
“住了有兩年多啦。一開始有一舍友,後來去後面的街上租房子住了。”王叟笑了笑,“他人雖邋遢了點,但卻是個好人。”
王叟在這裡待了快十年,自然知道每一個上舍學生的習性。這童山天生嗅覺不靈,加之又是北方的寒門出身,並不講究,邋遢的人神共憤。
偏他性子十分好,誰說都不生氣,每次要到大驗衛生之前,也會稍微收拾下寢舍,至少看的過去,平日裡幫人提水取飯也很熱情。
聽說他家境不好,家中還有不慈的後母,如果出了國子監,怕是要流落街頭的,所以這麼多年來,王叟對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也叫一點邋遢嗎?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李銘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即使要當官,失儀也要被彈劾,就沒人教導他嗎?”
“喲,這位小公子說的挺好啊,看來以後也是個當掌議的料。”王叟眯著眼笑了笑,“你若替他擔心,可以經常去勸勸他嘛。”
李銘嚥了咽口水,心中驚疑不定。
一時間,那油膩膩的地板,滿是褻褲和襪子的胡床,童山赤足的腳丫,房間裡散發的異味……
先生說,不以小惡掩大善,不以眾短棄一長,也許今天他是多管閒事,也許明天就能造就一個真正謙謙君子呢?
只是他們都不認識,交淺言深,有些失禮。
罷了,想來沒多久他就要升入乙班,等入了乙,和他做了同班,他再來勸他吧。
話說,這學庵進屋也是要脫鞋的,乙班的學兄們……和童學兄鄰座的學兄們……還有可能要升入乙班的自己。
呃,他還是明天就來勸勸他吧。
持雲院。
李銳和顧卿在主屋裡正逗弄著小李湄,下了學回來的李銘進了持雲院。
“喲,今日回來怎麼先換了衣服?”李銘早上出去還穿著新發的白色儒衫,滿臉都是得意,怎麼這一回來,衣服換了,頭髮也溼漉漉的?
“香雲,拿塊大布巾過來,雖說天氣暖了,這麼滴水還是容易得風寒的。”
“別說了,奶奶,我今日裡見到了一個怪人……”李銘一回家就沐浴更衣,自然是因為今日去了“上七”,感覺渾身都髒兮兮的緣故。
今日那雙襪子他叫下人給丟了,他反正是不敢再穿了。
李銘洗完澡就過來持雲院,自然是秉承老李家孩子的一貫優良傳統……
告狀來了。
李銘依偎在顧卿的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