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給你的銀子你後來用了沒有……”李釗啪地一下推開自家兄長的房門,咋咋呼呼地進了屋。
李鈞苦笑著看著衝進來的弟弟,他從小就這樣,進其他人屋子都知道有禮貌的敲門,只有進他的屋子是用直接推的。
“下次敲門吧,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李鈞的聲音隨即就被弟弟的疑惑聲給打斷了。
“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長命縷嗎?怎麼這麼難看的顏色?”李釗好奇的看著李鈞放回腰間的帶子。
長命縷是端午的時候用五色絲線編結成的絲帶,用來避五毒的繩索。但李鈞手上這條是灰白黃各種顏色摻雜在一起的,比長命縷也要寬的多,所以李釗才有此一問。
李鈞沒有回答弟弟的話,雖然他也覺得這條牛羊皮製成的腕帶很難看,但畢竟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就這麼在後面議論這腕帶怎麼不好,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他收都收了。
話說他怎麼就鬼迷心竅的收了呢?
“什麼寶貝啊,汾州那邊出的特產?”李釗沒在那帶子上糾結太久,只是略問了一下,就又一臉得意的問他:“我給你帶的銀子,你後來看見了沒有?有沒有派上用場?你的上官可誇你會辦事了?”
李鈞從包裹裡把錢袋子扒了出來,這次出京,他倒沒用什麼錢。
就是後來陪豆鈴逛集市的時候,他墊付的錢她沒有給他。
他先是不好意思找她要,後來一想,他錢也不是大水衝來的,何況豆鈴又不是沒錢,何苦貪他那十幾兩銀子的便宜,就在她走的前一天去找她要。
誰料這羯女太可惡,他一提到集市那天的事,她就往他手裡塞了這條腕帶,說是要送他,然後絕口不提錢的事情,掉頭就跑,倒把他晾在了大帳裡。
這價值十幾兩銀子的皮腕帶,怕是這世上也就僅此一條了。
李鈞心中暗叫倒黴,又覺得索性就當為國捐“錢”,為了交好兩族關係犧牲一次了。
十幾兩銀子啊,他半年的俸祿!
李釗見庶兄把錢又塞回他手裡,不高興地斜著眼望著他:“怎麼,你看不起我,連我的錢也都不用?”
李鈞知道他這個弟弟沒有什麼壞心眼,只是對他不算和善,所以溫聲謝過他:“不是不用你的錢,是我如今實在沒什麼地方花錢。路上吃住都在驛站,要用錢的地方很少,我平日裡的積蓄也足夠了。更何況你也不知道在京裡還要待多少年,有些錢傍身總是好的。”
李釗和李鈞推了幾次,李釗也升起了肝火,把錢一手,氣呼呼地道:“給你錢不用,你竟是個傻子!等你缺錢用的時候別來找我,自己後悔去吧!”
他自覺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剛來時的一點得意,以及期望庶兄對他感恩戴德的小心思全都破滅了個乾淨,他這送錢的倒比收錢的面子上還要過意不去。
李鈞見自家弟弟抱著錢跑了,不知道自己又哪裡說錯了話。他自認自己都是肺腑之言,也確實沒有拿嫡母給弟弟的錢的道理。若這錢都是弟弟自己的,他收就收了,可這錢都是他嫡母送來的,他胡亂花用,說不定家中嫡母還要生氣。
只能明日去給小弟道個歉,希望他不要再生氣了。
當日下午,從宮中回家的李銳也來探望過了李鈞。他對汾州的風土人情比較感興趣,又問了原來一路回來的蘇魯克部族眾人可好,待聽到蘇魯克人如今因為大部分人都會漢話在羯人中十分受重視,也為他們遇上了好時候十分高興。
只是臨走時,李銳不經意的說了李釗和德陽郡主家的一位縣主十分交好,又讓李鈞操了操心。在他眼裡,縣主那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女,自家弟弟和人家交好,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拉出去打板子扇耳光了,心裡十分為他擔心,想回頭好好找這個弟弟聊聊,勸他和縣主交往一定要記得不要有逾越的地方。
也不知道荊南老家那邊幾位老人家是怎麼教的自家孩子,在李鈞和李釗眼裡,對天家都充滿了敬畏。李鈞是視天家為洪水猛獸一般的高遠,李釗卻是認為皇帝是高高在上如天邊明日那般遙不可及的神聖。
到了第二日中午,李茂叫家人在歡宴廳裡擺了酒菜,又讓下人抱了小女兒出來,一家子圍坐在桌上,吃著這一頓團圓飯。
“自銳兒進了宮,李鈞也當了差以後,我們竟是很少這樣坐在一起吃頓飯了。”李茂看著難得坐滿了一半的桌子,心裡是十分熨燙。
他們家雖然不能像別人家一樣一到宴飲的時候就做的滿滿當當,但比起前幾年一桌上就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