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顧卿不太懂政治,但從小看的電視劇和歷史書也不少了,自然明白李茂的顧忌。想到他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如今要在夾縫裡求生存,著實是不易,只得拍了拍他的背,嘆了一句:
“這真是不容易,實在撐不住就別撐了吧,我們家錢糧都夠花銷,何必趟這個渾水,你要覺得實在費力,不如告病回家。要不然你先設好後路,等哪天我一去了,你正好可以丁憂抽身事外……”
李茂聽到前面還感動極了,對他來說,最寶貴的抉擇不是想要做什麼都能做,而是不想做什麼可以不做。可是聽到後來,他就開始惶恐了。
“娘!您說什麼呢!您說這樣的話,對我來說才叫天塌了!兒子這麼辛苦忍耐都是為了您和全家能過的好好的,您要有個萬一,我這麼選擇又有什麼意義!”
顧卿也就是隨口一提,她今日越發覺得身體沒有前兩年剛來的時候好,總覺得恐怕哪一天血管一爆就去了。她自己看的豁達,卻忘了這世界百善孝為先,平日再怎麼作惡的人都有可能是孝子,更別說李茂對父母是真的孝順。
“生老病死都是常理,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避諱。算了,換個話題吧。你說張、江兩家和你結盟,這口頭結盟也算是結盟嗎?”
顧卿印象中,好像口頭結盟都虛得很。也許是古代人比較講信用?可是人性都是趨吉避凶的,這信用沒有其他東西約束,能有多大用處?
“……”李茂頓了一會兒,有些羞愧的說。“這事還沒有和娘說,實在是我說不出口。”
“我同意了張家的聯姻要求……”
“什麼?你說……你要娶張家哪位小姐?方婉怎麼辦?”顧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李茂。
沒看出來這李茂是個渣男啊!
“娘,你想哪裡去了!人家張家要聯姻也不會把嫡女嫁給我做妾啊!”李茂惱羞成怒的叫了起來,“不是兒子!”
“那李銘要娶誰?”顧卿一想李小呆才十歲居然也被賣了,頓時對這個婚姻包辦連新娘面都看不到的世界絕望了。
要再是一個陸珺這樣的,這哥倆怎麼過啊!
“不是銘兒。是銳兒。”李茂羞紅了臉道,“我收了張家的婚書和命匣,也把銳兒的命匣送給去合過了。陸家小姐和我家訂了親,兩家都尚且沒交換過八字,如今為了這混亂的局面,居然還背信棄義……”
“等等等,我沒聽錯吧?李銳?他不是已經定了陸家小姐了嗎?先皇定下的親事也能退掉重換?”
顧卿心中一喜。陸珺可以不用嫁過來了?她長這麼大還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小孩子,這陸珺算是開了先河了。那麼自以為是又自傲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世族常例喲。
呃,似乎張家比陸家還大牌?
若真是這樣,那李銳就是從坑裡被撈起來,又推到一個更大的坑裡去了。
“我也是這般想,起先根本不願答應。可張家和江家信誓旦旦陸家一定會在今夏之後退親,這婚書只是提早結下。皇帝也不以為然,認為聯姻算不了什麼,讓我先答應。”
李茂搖了搖頭,“李銳原本就是陛下為了大皇子聯絡張家而備下的,就算這次不和張家定親,陛下日後也會想辦法讓張家與他有聯絡,如今陸家倒變成無關緊要的位置了。”
當年李銳的婚事就是為了安撫陸家的。如今陸家已經被安撫歸順許久,這門親事還要不要存在也就無足輕重。陛下最善於權衡利弊,張家那邊利較大,他就渾然不顧信國公府一個嫡子定下兩門親事若是暴露出去會是多大的醜聞了,以後兒女婚嫁都別想了。
張家也是因為這個才想要手握婚書。陸家若一直不退親,急的只會是信國公府,到時候他就要向張家求助,想辦法退了這門親,又是一個把柄在手。
這些聰明人玩的聰明伎倆往往都是環環相扣,他看的出來,張家和皇上也不怕他看出來,因為他們玩的都是陽謀,篤定他不會反抗也無法反抗。
這種挫敗感他隨時都有,可是他性格里堅韌的那一面也隨即就會跳出來,總是叫囂著讓他忍耐,日後總有一天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他這種逆反心理自然是不能和母親說,只好接著說道:“只是這樣,確實是我們家的不是,做出這種背信棄義之事,就算是聖上授意的……”
“我高興的很。”顧卿突然開口道。“能不然李銳娶那陸家姑娘我實在太高興了,娶回來才是惹禍呢。”
“怎麼,娘在花會上對陸家小姐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