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取士。
顧卿雖然沒有參加過科舉,但作為一個從高考裡殺出來的學子,森森地對這些學生們表示同情和理解。
正是因為這種理解,對於那些投捲上門或者來自薦的學子們,顧卿都讓李茂好生好氣的對待,不要做出居高臨下的樣子來折辱人。來低聲下氣,卑躬屈節的,大部分都不是門第很好的人家,李茂自己都是靠著祖輩出身,又何苦為難別人。
顧卿這一“好心”,倒給李茂添了許多麻煩事。
他本來就不是以有才而聞名,來向他自薦的大部分都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真正投的多的,是張家、陸家、齊家這樣有才名的官宦人家。原本數量少,也不算麻煩,行卷收了就收了,放回去回頭再看就是了。
只是他脾氣一好,別人就覺得這個國公好說話,許多人都來碰碰運氣。這一科等了這麼多年,人數比貞元初年的那次科舉多出了一倍,李茂就連下朝驅車回家,都要遇見無數“偶遇”的學子來。
再說信國公府的“微霜堂”,這些日子裡也是人數眾多,小摩擦也時有發生。
自古文人相輕,這些都是各地的佼佼者,自然不免有些小矛盾。最後是李銳李銘兩兄弟日日坐鎮微霜堂,他們是主家,有他們在,哪怕他們兩個只是孩子,那身份擺在這裡,這些學子也不敢太過張揚,總算是回覆了一時平靜。
信國公府兩個孩子雖然都不用去考試,可是他們家還住著一個從老家跑來京城趕考的考生李鈞,這考試前緊迫的氣氛一點也不少。
李茂知道自己的水平,也不敢胡亂指導李鈞,只是把他拜託給杜進、齊耀二人,求他們多加指點。
杜進是正兒八經的進士科出身,當年排名第十位的貢生,自然有許多心得可以向李鈞傳授。齊耀家學淵源,他的兄長更是國子監的祭酒,拿了不少貼經和時務策給他做,算是對李鈞進行了一番“考前突擊”。
春闈前李茂也曾問兩位先生李鈞的情況,杜進拂鬚嘆道:
“以令侄的水平,春闈透過有些懸。鄉試更重基礎,他自然是能夠透過,可是進士科……哎,他文章爽直,對於政見又沒有什麼特別引人叫絕的地方,若是主考官喜歡這種直白的辭賦,可能還能入圍,若是正好遇見一個……”他話沒有說全。
“今年參加科考的太多了。”
杜進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李茂也只能點點頭。
科舉這種事,就算在胡人東侵之前的尹朝,也才是剛剛起步不久,李鈞雖有信國公府這門親戚,但若自身才華不夠,他勉力推薦,反倒對他有害。
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初九一早,李鈞騎著馬,由公府的家人送著前往禮部的貢院。他之前已經從杜進先生那得到了經驗,這貢院裡面考試的環境絕對說不上好,薄荷腦等物一定是要帶上的。
現在雖然已經是暮春,但還是有些冷,李鈞並不怕冷,卻依舊穿上了絨衣,以安府中邱老太君等人之心。若他真穿著一層夾襖去考試,怕他堂祖母第一個要嘮叨死他。
待到了貢院門口,考場周圍佈滿兵士及棘牆,盤查也極為嚴格。李鈞問過了他該去哪裡排隊,便進入了棘牆之內。
貢院門口有許多查驗的官吏。這些查驗之人先是核對了李鈞鄉試後地方上開具的條印,看他的體貌和地方上送來的名冊特徵無誤,這才把他的東西一一開啟,然後又繼續搜身,連鞋子都要脫下來看過。
這下子,李鈞總算知道為什麼規定考生要來這麼早了。
如此盤查下來,確實要盤查好一陣子。
李鈞不遠處被查驗的是一箇中年學子,卻和那查驗官吵了起來。
那查驗官拿著這學子州縣送上來的學名冊,指著冊子道:“這上面寫的是方面微須,你鬍子這般多,也叫微須?”
那學子一陣氣悶,指著自己的鬍子道:
“學生這幾日挑燈夜讀,沒有整理鬍鬚,但學生鄉試之時,確實是微須的。學生明明是方臉,其他特徵也都對,為何你光指著學生的鬍子說話呢!”
那查驗官查了許久的學子,本來就已經是心煩氣躁了,若是這學子好聲好氣和他說話,他也就抬抬手過去了,偏這學子和他頂撞了起來,他惱怒之情頓起,收起冊子道:“你不知道‘微,無也’嗎?你這樣貌不合記錄之言,速速退開。”
這已經是強詞奪理了。
微字有好幾種釋義,說是“小”也行,說是“少”也行,說成“無”也行。雖然這學子確實鬍子多了點,但他的解釋也是通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