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出仕。等新皇一見你不是可用的人,也就放棄你了。如此,你便可安心做個富貴閒人。”
“可我轉念又一想,老子的兒子,說不定也和老子一樣,越是逆境越能奮進。我當年和你兄長自以為聰明,豎了許多敵人,怕是現在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所以想一想,還是在死之前提前給你做些安排比較好……”
李茂抓著信,連吹口氣都怕這信給他自己弄壞了。
他明明已過而立之年,恍然間彷彿回到了當年垂髫之時,睜著眼睛只能著看爹笑罵他。
“爹……”
他手持著信函,在兩位先生面前泣不成聲……
☆、第93章 先生可怕
吳玉舟和陳軼曾經想象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
這位從小被李國公和李蒙呵護著長大的孩子;在突然收到父親的這封信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也許會大笑;也許會大悲;也許會喜憂參半。
而李茂確實是哭了。
他們並不知道信中的內容,但他們也曾想象過;若他們收到了死去的父親數年前留下的信函,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所以當李茂難掩心中情感,忍不住淚流的時候,他們只能稍微將臉轉向牆壁;將時間留給這對隔著生死在對話的父子。
李茂用袖口擦掉了眼淚;眼淚若掉到信上;只會髒汙掉信函。
他接著往下看去。
“吳玉舟和陳軼兩人,和我是莫逆之交;又無家室,孑然一身,可以信任。你兄長昔日的那些幕僚,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的去處,或為官,或經商,各有前途。若你從此寂寂無名,這些人的前途就是我送給他們的去路;若你有心奮進,他們將是你的助力。你若要用他們,可讓吳、陳兩位先生替你聯絡。若他們無心助你,也不必勉強。你有吳、陳二人,勝過許多幕僚。”
“大孫兒李銳從小定親的陸家,乃是吳中大族,自陸元皓接替你兄長成了新的翰林院掌院,陛下一直疑他,不肯重用,怕是要終老在翰林院裡。但此人愛才,不拘門第,不愛攀附權貴,也不喜俗物,是個有趣的人。不過,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怕也看不上你)你不必想著交好與他,順其自然即可。翰林院眾多翰林,是陛下為新皇所備,你可結交,這些人總是要外任為官的,你無需忌諱。”
“你大嫂張靜,乃是先皇之人。當年我交出兵權後,陛下曾與我坦白。昔日我軍權過盛,他的想法,我也能理解。此事我知,你兄長也知,我們既無心爭權奪勢,自然也不用擔心被發現什麼。我只嘆當年情分,竟在這些小事裡被磨得乾乾淨淨。”
“只是你大嫂竟然投湖自盡,事情越發怪異,怕是其中有所隱情。張府不可信,切莫交往太深。我已沒有心力再細究這些事,現在腦子也是清楚一時糊塗一時,這件事,索性就留給後人了。李銳若能成才,你可把這一切告知與他,讓他自己去探尋此事;若他不能成才,你便等他成年後為他請個封賞,讓他移府別居。”
“我昔年鎮壓了岐陽王之亂,岐陽王有一幼子,被岐陽王舊部拼死救出,怕是會留下禍根,伺機報復;世族勢力過大,相互勾結,日後也恐會釀成禍患。但世族處事之道,在於平衡,你若壓制,他們反倒會更為團結。世族之禍,可借世族之手平息,你須謹記。”
“你若缺錢,和小時候一般,找你娘要吧。我留下了不少金銀財寶,都在你孃的私庫裡(記得別花完了)。我已在家鄉置了不少祭田,若是你實在無法力挽狂瀾,不妨讓子孫都回荊南老家,有良田傍身,亦可度日。”
“最後,老子死了,你兄長也死了,只留你一個。我老李家這一支能不能開花結果,全看你一人了。若是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先得留下多多的兒子再去,要是你讓我斷子絕孫,我在地下也和你沒完! 父李碩 絕筆。”
李茂看完這封信,又哭又笑,幾不能語。
他危險的事情已經做了好幾樁,兒子沒留下幾個,老婆和她腹中的孩子差點都死了。侄子被自己害的幾乎成了廢人,母親被他養壞的侄子頂撞,先是昏迷不醒,後來差點絕食而亡。
他跌跌撞撞一路走來,除了運氣好,竟看不出自己有哪一點像是父親或兄長。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信函,貼身放好,躬身和兩位先生道:
“父親的信件,我已經見了。日後還要麻煩兩位先生不吝賜教,多多教導與我。”
他說的字字都是肺腑之言,他實在太缺人了。
“不敢不敢,國公爺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