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過人武藝,開得了五石的弓,想不到這李銳年紀小小,身手也如此好,真是出人意料。
李銳一躍上臺,先向四面作揖,又長聲道:
“世人說‘達者兼濟天下’,小子的祖母卻常常教誨,‘但凡有一份心力想做什麼,便可去做。’小子年幼,不會說話,卻覺得我們這次這件事做得極好,極妙,極有價值,各位說是不是?”
“是!”
“說的好!”
“邱老太君的話沒錯!”
“我們做了這般大事,值不值得慶祝!”
“值!”
“那就請各位滿飲杯中酒,今日不醉不歸!小子先敬各位大功臣!”
李銳一仰頭,喝盡了杯中之酒。
“幹!”
“好!”
“敬李大公子!”
“這小杯忒得氣悶,掌櫃的,換大碗來!”
李銳是東主,不得不在這種場合出面。只是他很少在外交際,這那蹩腳的祝酒詞一說完,就連忙跳下了臺,往三樓的齊邵那邊擠去。
一路上,他被許多人攔下來敬酒,李銳也不矯情,邊喝邊走,待到了二樓的樓梯處,已經喝了十幾杯。
自從那次舅舅們把他灌醉,他又在浴室裡發酒瘋被奶奶笑話了一頓,他沒事就練練酒量,現在等閒人也喝不倒他。
就算喝多了也無妨,這麼多家人在這裡,保準能把他送回府去。
等他回到二樓,齊邵那桌眾學子正聊的是眉飛色舞,口沫橫飛。齊邵是國子監學生之首,這一桌也都是國子監中的風雲人物,要按後世的演算法,這一桌正是學生會幹事大集合的地方。
李鈞一見李銳,連忙指了指身邊特意為他留的位置,李銳年紀雖小,身量卻不矮,坐在一群青年之間,竟然也毫不突兀。
“我說趙聃,我和你同窗三載,我怎不知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來來來,你瞞我們好苦,你先自罰一碗!”某個古靈精怪的學子拿了一個盛湯的大碗來,就要往裡面倒酒。
趙聃嚇得半死,這麼一大碗酒喝下去,別說歡飲達旦了,怕是下一刻就要醉倒。他連忙按住那同學的手,討饒說道:“別倒別倒,不是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那是什麼?快給我們說道說道。”齊邵笑著說,“你那事蹟被街頭巷尾的說書人一說,怕是春闈後你家的門都被冰人們給踏破了。”
“別說了,這些說書的害我!連我爹回家都問我是不是見到那畫影圖形就能認出人來!”趙聃頭疼的叫道:“可憐我連家中那麼多下人都認不全,哪裡能過目不忘?”
“那你是怎麼認出那潑皮喬裝改扮冒領東西的?”
“此事純屬湊巧。那日,那潑皮穿了一身綠衣,身上又多有泥漬,他長相奇怪,嘴大鼻塌,眼珠子也是鼓的,我一看,心中悶笑,這人長得和蛤蟆似的,又披了一身蛤蟆皮……”
趙聃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有趣,不免多注意了一會兒。這人右手上有枚大黑痣,又有幾根毛在痣上,他按手印時我看到那痣,便對他手也多看了幾眼。”
“趙聃啊趙聃,你不看漂亮小娘子,卻去看一個醜陋猥瑣的男人,你你你,你這是什麼心態?”
“滾!某人要醜到一定境界,自然是讓人多看幾眼。你醜的這麼尋常,自然是不會惹小爺多看一眼。”趙聃笑罵道:“正巧,後來那人又來,換了一身赭紅色的爛衫,依舊是那鼓眼睛,大黑痣……”
“下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多講了吧?”
“嘁!沒意思沒意思!”
“真是騙煞一群小娘子啊!”
“這酒你必須得喝了!”
李銳笑著看著一桌子人推杯換盞,來往嬉笑。
沒過一會兒,京兆尹的西城吏頭王油子拎著一罈酒,從那階梯走了上來,徑直到了這桌來敬酒。
眾學子停下嬉鬧,一起看這吏頭。這人精明能幹,在他們賑濟中出了不少力,還替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是以眾人對他印象極佳,也都熱情的招呼他。
那王油子捧起酒罈,對眾人敬道:
“小人年幼時父母雙亡,家中貧寒,被嬸母賣去一官家做奴。那官家為主不仁,小人被打的遍體鱗傷,又加之餓了幾天,實在熬不住,最後地偷偷跑了。小人後來流落到京城,坑蒙拐騙,偷奸耍滑,賴以為生……”
這群學子聽了面面相覷。好生生的大喜之日,說起這個作甚。
只有李銳聽得他也是父母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