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被嬸母迫害,心中倒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小人一直以來,都覺得為官必定不正,為富必定不仁,豪門貴胄之地的子弟也均是一群不識人間煙火的公子少爺。小人雖然在京兆府裡做一小吏,卻對達官貴人毫無好感。”
“那日李大公子來西城,小人也只是想坑他一筆,劫富濟貧一番。”
李銳和這群“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聽了,不知道該笑好,還是氣好。
“只是自李大公子和諸位來接濟西城災民,又帶著工匠休憩房屋、領著郎中治療傷者病人,小人就頓悟了,原來小人先前之想都是偏見。小人相信諸位以後為官,也一定會是好官,絕不會讓其他貧戶之子落到我這般下場。”
“小人心中有愧,是以特來賠罪!”王油子一拍酒封,頓時酒氣撲鼻。
王油子舉壇一伸,先行敬過,驀地仰頭就飲,酒液溼了滿襟。
眾“公子”見他豪氣,連聲道好,也拿了面前酒盞,把酒引盡。
更有好事者打抱不平:“王油子,昔年凌虐你的那位官員是誰?這在場的有御史大夫家的公子,也有刑部尚書家的少爺,你細細說來,叫他們為你報仇!”
“是啊是啊,這種不仁之官,留著也是害人!”
王油子滿飲了那壇酒,把嘴一擦。
“不勞各位公子。這狗官在我鄉間欺男霸女,貪財好色,小人逃跑後沒有走遠,那時我年紀小,身量還沒長開,便裝成個小姑娘,在家鄉細細蒐集證據。而後流亡到京城,又馴了一隻野狗,負著那些證據去了御史臺。”
他將那酒罈就地一扔。“那大仇,小的已經報了!”
說完拱了拱手,也不看眾人表情,轉身就下了樓。
“這王油子,倒是睚眥必報,恩怨分明。”趙聃平日裡最愛看遊俠列傳,見那王油子雖然只是一粗鄙小吏,卻頗有俠士之風,不由得讚歎出聲。
“許多年前,確實有一黑狗負著血書去了御史臺,我爹那時候還只是一名御史,回家後曾拿此事當做軼事與我們閒談,剛才那王油子一說,我才知道原來竟是他做的。”
御史大夫之子嘆息道:“當年我父說道,‘野狗負血書,必有奇冤’。御史臺派出了監察御史去那鄉間細細打探,倒真找出了不少那貪官的罪證。這人喜歡虐童,埋在他家院中的小童屍體足足有十來具。此人家後來被查抄,其人也被判了凌遲之刑。”
“死的好!”
“這人這般無惡不作,竟然要到王油子親自來京城含冤的地步,究竟是什麼身份?”
那御史大夫愣了愣,搖頭道:“我也不知。好像是當地哪個大族的姻親。”
“嘁,一個靠裙帶關係上位之人也敢這般囂張?這不是自找死路嘛!”
“也不是這樣,鄉野間關係複雜,盤根錯節,說不定那人在那鄉間勢大,又有大族護庇,竟是動不得他……”
眾人唏噓一陣,聊了聊王油子這人,便又開始喝酒,玩起了擊鼓傳花、投壺射箭之類的遊戲。既雅俗同樂,又多幾個喝酒的由頭。
李銳的酒大部分被李鈞擋了,眾學子一看著黑臉的漢子這般海量,紛紛打趣李銳一定是找了哪個能喝酒的家人來做槍手。等李銳一說這是他的大堂兄,乃是荊南老家五服之內的親戚,來京城參加今年的科舉的,這些學子紛紛上前結交,約了以後一起讀書習題。
他們都要參加今年的科舉,要是中了,這些人以後都是同年。同年與同座,在官場上自有一派關係,也最為情重。
此事對李鈞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
醉霄樓裡,一樓的聽戲,二樓的聽曲,三樓的則忙著作詩作畫,應酬各方來祝酒之人。這一天美酒佳餚不斷,軍士、官吏、學子、家僕、均能各得其樂,醉霄樓內是一片歡聲笑語。
料想多年以後,這群人回想起此幕,依然會滿心激盪,再憶起昔年意氣風發之時,也會生出“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心情。
就為此情此景,也當浮一大白。
這場歡宴直飲到月上中天,中間還有段插曲。
宴飲到一半的時候,門外突然來了一支禁軍。
原是宮中的萬歲不知在哪兒得知了這群救災的功臣在醉霄樓慶賀,便派了宮中的禮官過來賜酒賜菜,還下了一道嘉獎的詔書。
那天使從宮城趕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較晚。一群醉客橫七豎八地跪下來接了旨,有的跪著跪著就在地上睡著了,鼾聲倒是響起了一片。
這禮官來之前就已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