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李茂竟是說不下去。
“那就讓皇帝知道信國公府危如累卵。您可以這般說……”
第二日一早,李茂入宮上朝,等候升朝之時,眾多同僚紛紛過來問候,詢問邱老太君可好。就連許多世族高官也都關切著李茂的回答,恨不得把耳朵支起來聽的老遠才好。
李茂眼眶一紅,哽咽著說道:“不知是哪裡來的兇殘刺客,竟想用暗器在宴中伺機殺了我家老母親,若不是德陽郡主捨身相救,如今我已經是無父無母之身了。那兇手環環相扣,手段殘忍,我母親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卻受了驚嚇,當時在郡主府上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回家後就倒了下去,至今還臥在床上。”
李茂已經和顧卿商議過,讓她先在家休息幾日,對外報病,謝絕探視。
此時這種邱老太君強忍驚懼的說法,自然是更加惹人同情。
“我母親這幾年就得了中風的毛病,過年的時候還發了一次,我們在家連氣都不敢讓她受的,如今她受了這種驚嚇,我真擔心有個好歹來。那我們家……我們家真是天都塌了一半了……”
也是,若李茂再度丁憂,那他這人生中最珍貴的時光全部都在守孝了,確實是讓人同情。這大楚這麼多人家,也沒有哪家像他家這般過的多災多難的。
再想到他孤臣的身份,不由得讓人生出無數想象來。
今日大朝,皇帝在朝上說了尹朝餘孽之事,勃然大怒。
這些逆賊隱藏多年,枝繁葉茂,卻如同暗地裡潛藏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咬人一口,不可不除。皇帝在朝上點名道姓痛斥了眾多大臣御府不嚴,竟然讓前朝餘孽混入府中的罪過,有的被罰了俸,有的則責令回家一月,好好整頓府中之事。
責令回家,其實就是變相的逐退一陣,是皇帝最常用的懲罰手段。
耐人尋味的是,被責罰的大多都是勳貴一派。雖然是勳貴一派治家不嚴是通病,他們也沒有那麼多家僕可以好生伺候,但此次這麼多人被申飭,不由得讓人想象是不是皇帝又想安撫世族了。
這一陣子,世族可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一時間,許多人都看向李茂。他站在文官隊伍的最前端,而原本站在最前面的平章政事張諾已經丁憂,他那一身紫衣出現在那裡,就分外顯眼。
世族一派都在等。
他們等著李茂出去求情,此時若他不表現出對屬下的維護,勳貴一派很可能就會對他不服。原本他年紀就輕,早就受到別人詬病,如今再明哲保身,以後更是要被厭棄。
可李茂什麼都沒做,既沒出面解釋,也沒出聲求情。竟是安然的接受了皇帝的安排。
呸!
真是皇帝養的一條好狗!
下了朝,皇帝自然是好生的安慰了李茂一陣,更是對他府上的遭遇表示同情。
李茂聽到皇帝的話,當場痛哭流涕,說明自己當年失去父兄的痛苦,實在是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悲痛之情。他痛斥尹朝餘孽殘忍無情,屢次對他家下手,讓他一府老小生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中,他家老母已經中風,再多來幾次,肯定隕命,他實在不想賭了。
李茂求皇帝允許他辭官回家,和家中老小閉門不出,做一逍遙散人去。
楚睿一直做好了李茂不堪重用掉鏈子的準備,卻沒想到只是一場刺殺,就讓他生出了退卻之心。再一想他平日裡的表現,汾州的幾場生死劫殺,方氏引神婆回家,李銳被厭勝之術所魘,這麼一想,頓時覺得信國公府真是倒黴至極,這家中這麼多大人小孩現在都還活著,真是祖墳上在冒青煙。
讓一個平庸之輩承受這麼多狀況,被嚇破了膽子,也是有的。
楚睿現在還丟不開李茂,況且晉國公如今剛丁憂,他就允了李茂辭官回家,這卸磨殺驢的也太快,眾臣若就此對他寒心,那他才真叫舉步維艱。
這等自毀城牆的不智之事,他自然是不會做的。
楚睿連忙安慰李茂,又誇獎他家的忠心云云,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成為信國公府堅實的後盾,也會安排宮中武藝超群之人細心教導李銳,以保護府中老小的安全。
李茂此次哭求,就是為了找皇帝討好處來的,他家吃了這麼多虧,就連他自己都九死一生地去辦聖上安排的差事,如今聖上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他早就已經心涼。
此時他受吳陳兩位師父點撥,話語間都是一意要帶著全家老小歸隱,逃避這殺身之禍的意思。皇帝無奈之下,再三保證一定會盡快肅清京中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