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這話一出,房中女子的哽咽聲越發悲傷了,再然後,姬姒便看到謝淨和另一個部曲,一人提一個的拖著兩個美人扔到了門外!
那兩個美人狼狽落地時,一眼看到冷眼旁觀的姬姒,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姬姒確實在冷眼旁觀,而且她還眼中含笑。
這個時候的她,卻是在想著,謝琅這等人經歷得太多,心智早就成熟得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很多時候,他們不會輕易付出承諾,可一旦承諾,卻能讓人貫徹始終。
她突然覺得這樣極好。
這樣真的極好。
在她的記憶中,便是弟弟蕭道成那樣的人物,也總是一而再地被弱女子的眼淚流得心軟。他真正做到對美色洞若觀火,卻是在四十歲以後。
她又想道,這世間出眾的男子,總有很多女人前仆後繼,而真正能做到始終清明的,她前世的記憶中,不曾識得一個!
她還想道,無數個小姑,在年少時都聽過男人的甜言蜜語,可如果她清醒一點,便能發現,對著美貌的小姑甜言蜜語,其實只是男子的本性,根本不代表什麼。識不破這一點,她以後有的是無窮煩惱。
所以姬姒真心覺得,像謝琅這種閱盡了人世繁華的男人,在他下定決心牽住一個女子的手時,那感覺真的很好。
那兩個女子雖然被謝琅的人扔了出來,大大失了顏面,可這北地本來就不如南地苛刻,再加上謝氏眾人也從來不是多嘴之人。所以,那兩個女子一直到離去時。那身影看起來還挺自在的。
謝琅在陳郡停留了十天後,隊伍繼續啟程,朝著陽夏駛去。
陽夏這個地方,是陳郡謝氏的祖地,這家廟所在,無數個陳郡謝氏的英傑,曾經在死後把屍骨葬在這裡。
可是。謝琅這一次迴歸。卻是大名鼎鼎的陳郡謝氏的嫡脈,近五十年來的第一次歸鄉。
也不知是不是天地也在悲傷,當陽夏漸漸在望時。天空竟然陰沉下來,然後,天空竟然飄起了白雪。
於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在離陽夏城還有十餘里的時候。謝琅下了馬車。
依然是一襲白衣,謝琅便這般走在大雪紛飛中。朝著他的家鄉一步一步走近。
感覺到了他異常的嚴肅,姬姒也從馬車中下來,她習慣性的,像以前一樣來到謝琅身後。然後,亦步亦趨地跟隨著——這個位置,既似友亦似僕。是她習慣站著的位置。
因為,這裡有無數陳郡謝氏的英靈。這裡的空氣都回蕩著那世間至高至偉的人物的音容笑貌,因此,姬姒不敢唐突。
就在姬姒來到謝琅身後,與謝廣等人站在同樣的位置時。突然的,她的手一暖,卻是謝琅牽上了她的手。
再然後,在姬姒的震驚,在謝廣等人齊刷刷回頭看來時,謝琅輕輕牽著姬姒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右側。
他讓姬姒與他並肩而立。
這時,早早就站在陽夏城外相迎的宿老,一個個肅然地迎了上來。
十幾個白髮老者出現在道路中央,他們與謝琅無聲地見了一禮後,一個宿老轉向姬姒,挑眉道:“這位,是十八郎你的妻室?”
四下一靜中,謝琅垂眸,只見他眼也不眨一下的溫聲回道:“是!”
他說“是!”
他居然說“是!”
這麼多年了,她曾與他同生共死,也與他同床共枕,她幻想過一切,可一次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謝琅會在世人詢問她是不是他的妻時,他會回答一聲“是!”
一時之間,姬姒熱淚盈眶。生怕自己失態,她迅速地轉過頭去,就著飄飛的雪花,她看向遠方的山脈,心中想道:其實我這一生,有了他這一句,也是不枉了……
聽到謝琅這個回答,十幾個宿老立馬神色大變,他們熱情地看向姬姒,其中一個宿老馬上問道:“請問是琅琊王氏女?還是陳郡謝氏女?”
這白髮老人的話一出口,姬姒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她低下頭,屏著呼吸一動不能動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謝琅那極溫柔的聲音傳來,“幾位長者卻是不曾收到謝十八的飛鴿傳書麼?”
謝琅這話一出,老人們怔了怔,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看起來在當地頗有威望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那中年人大步走了過來,他來到老人們旁邊,輕聲說道:“這事卻是我疏忽了,十八郎的飛鴿傳書是昨晚到的,各位長者這裡,我還沒有來得及分說。”
說到這裡,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