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寰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這麼說起來,這幾個黃衣和尚也不過是幾個護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監事之流,武功當是更高,無怪一明禪師再三告誡我,不讓我涉險西來,看來果是不假。
他原本還想探詢一下師父和澄因大師行蹤,但又想到一語錯出,即可能為崑崙派樹下強敵,隨把欲問的話,又咽回肚中,裝著若無其事般,淡淡一笑,鬆了扣著和尚的一隻左腕,轉身緩步而去。
五個黃衣僧人,果然都格守著不迫夢寰的諾言,並肩站著,看夢寰從從容容地走去。
翻過一座山峰後,夢寰才加快腳步,一陣急走,足足有六七里路,夜色中群峰聳立,松濤如海,陶玉和霞琳,早已走得蹤影不見。
楊夢寰仁立一座積滿冰雪的峰頂上,心中暗暗發愁,這千百里綿延無尋的遼闊山勢,要想尋得霞琳陶玉,何異如大海撈針一般,越想越覺得行止難決,仰望著耿耿星河,不禁愁慮滿懷。
不知道過了有多少時間,才覺著手足都已凍僵,峰頂上砭骨寒風。一陣比一陣凜烈,他活動了一下手足,慢慢地下了山峰沿著一道山谷,茫然地信步走著。
他連經兩場驚險劇烈的搏鬥,早已睏倦難支,再加上情懷惘惘,不知不覺地停下來,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熟過去。
忽然一陣悠悠蕭蕭聲,把酣睡中的夢寰驚醒過來,睜開眼看,太陽已爬過峰頂,柔和的金色光芒,逐走夜幕,照射在谷中,映著峰上積雪,草上露珠,閃著耀眼的光輝。
夢寰坐起揉揉眼睛,陡的感覺到一陣寒意,不自主打了兩個冷顫。心中大驚,暗道:楊夢寰啊!楊夢寰!這當兒可是千萬鬧不得病,心念一動,趕緊閉目執行內功。
他昨夜在劇戰之後,站在峰頂受那奇冽寒風吹了許久,又在山谷露宿半夜,縱是內外兼修之人,也是當受不起,何況楊夢寰事先又未先運功力抵禦寒氣,早已被風寒侵入體內,待他醒來警覺,已是病魔深植了。
他行運一陣內功後,身體仍覺著有些不適,但仗一身功力,病勢一下子很難發作,只微微感到有點頭痛,勉強站起來,想趕著去尋霞琳、陶玉。
突然,那停了的蕭聲,又重新響起,柔韻嫋嫋,蕩空飄來。這聲音聽去不大,但人耳卻清晰異常,初聞音韻,只覺柔媚婉轉,甚是動聽,但越聽越覺不對,那一縷蕭音,有如深閨怨女婉歌,崑崙孤鳳哀鳴,聲聲扣人心絃,楊夢寰心頭一震,覺出不對,已然過遲,心神被幽幽之聲所扣,一時間六神無主,幻像隨生,眼前境界一變,只見娟表姊滿臉淚痕,含愁深閨,嗚嗚咽咽,哭個不停,一面低語輕訴,責罵夢寰負義忘情,只急得夢寰淚水若泉,百般宛求。
倏忽間,蕭聲頓停,幽象消逝,待夢寰清醒過來,覺著眼中熱淚仍在奪眶而出,胸前衣服已被淚水浸溼一片。心中餘痛未復,蕭聲重複再起,這次蕭聲大異,關關百轉,琴琴和鳴,夢寰只覺得心不由主,漸漸神魂飄蕩,急忙靜坐運力,行起調息吐納之法。無奈蕭聲嫋嫋繞耳不絕,片刻工夫,夢寰已自禁受不住,頭上汗水如雨,幾乎要隨那蕭聲起舞,幸好,正當那危急當兒,突聞得幾聲長嘯響起,和那蕭聲,遙遙相應,一陣工夫,俱都停住。
但這一折騰楊夢寰已是苦難當受,站起來走幾步又栽倒地上。
剛才那特異蕭聲中,吹出的曲調,有一種攝人魂魄的力量楊夢寰以本身修為內功,去抵禦那幽幽蕭音中的魔力誘惑,雖然那蕭聲在楊夢寰無法忍受時,倏然停住,但已耗去了楊夢寰全身真力,這比他經過一場兇狠的拼搏還要歷害。栽倒後只覺著四肢無力,全身痠麻,好像從一場瀕臨死亡邊緣的大病中初愈一樣,侵入他體內的風寒,卻借勢發作起來。
第十一回玉簫仙子
當夢寰掙扎著再起來時,突然覺得身上已發起高燒,頭疼欲裂,勉強走了幾丈路,不自主又坐下來。
他試行運氣,可是四肢關節要穴,都已不能由心主宰,丹田真氣,上達至胸,即留滯不動,連連試行數次,都是徒勞無功,這時,他意識自己真的病了,而且這病來得異常兇猛。心念目動,真氣隨散,頓覺全身一陣寒意由毛孔中透發出來,連坐著都覺得費力,他不得不向病魔服輸了,緩緩地仰臥地上。
這時,他神智還很清楚,看著天上浮動的白雲,四周山峰上的積雪,蒼翠的巨松,盛開的野花,幽谷是這樣寂靜,世界是這樣美麗,但他已失去了生命的信心,別說身處敵人勢力範圍之下,隨時有被敵人殺死的可能;就是敵人搜尋不到這條山谷中,像這樣人跡罕到的地方,一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