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石西沉吟了一下,終於抬起頭直視著林紅:“還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醫生說,你懷孕了。”
林紅如撞重擊,兩耳都有些嗡嗡作響。
“你說什麼?”她嘶聲尖叫。
“你懷孕了。”石西神情低落,但這回卻說得斬釘截鐵。
林紅那一瞬間腦袋裡一片空白,接著,她拼命搖頭,一迭聲嘶叫著:“不可能,不可能,醫生一定搞錯了,我怎麼會懷孕,我怎麼會!”
她的淚水在瞬間落了下來,那些白晃晃的陽光刺得她眼前一片恍惚,所有的景物都開始變得模糊。陽光漸漸變成了一片血色,那些在血汙裡掙扎的女人們嘶叫著,哀號著。被鮮血沾滿的器官扭曲變形,它們洞開成為深深的沼澤,而林紅此時就像落入沼澤的野獸,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沼澤對她的吸引。
“我不要懷孕,一定是醫生搞錯了,我這輩子都不會為哪個男人懷孕!”
石西使勁抱住她,臉上的憂慮之色更重。但是,他仍然重重地道:“林紅,面對現實吧,你懷孕了,醫生不會搞錯。”
——你懷孕了!
林紅耳邊轟鳴著這句話,臉色變得煞白。那些在血汙裡掙扎的女人們都漸漸隱去,如果那是林紅的命運,林紅現在已經在劫難逃了。你最恐懼的必將來到,你所憎惡的與你形影不離。
林紅慢慢平靜下來,她想到這真的是她無法擺脫的災難。兩年前,她用婚姻作為代價換得了城市人的生活,那時她便做好面對災難的準備。現在,羅成死了,但她卻懷孕了,她還是擺脫不了一個女人的宿命。
可是,她怎麼會懷孕呢?自從羅成成為廢人後,她根本就沒有跟任何一個男人上過床。懷孕其實是兩個人的事,這是天道執行的規律,她沒有理由違背自然的屬性。
林紅全身一震,她已經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也是她懷孕的原委。她忍不住呻吟一聲,整個身子都癱軟在石西的臂彎裡。
她似乎又聞見了空氣裡飄蕩的桂花香水的味道。還有一雙手在她身上的遊移,她在夢裡都忍不住發出一連串的呻吟。夢裡的空氣瀰漫著暖暖的曖昧氣息,男人輕柔的動作可以讓女人敏感的觸覺像某種藤類植物,緩慢但卻無休止地生長。男人在黑暗裡只有簡單的一個輪廓,他在搖擺如蘭舟的悸動中將一些力量深深地根植到她的體內,並終於生根發芽。
難道那一切並不是發生在夢裡?
林紅還想到昨夜夢中的嬰兒,他掐死了羅成又向著自己撲來。他撞到了她的小腹上,但她卻沒有任何被撞的感覺,只是小腹開始有些腫脹。難道那個嬰兒已經到了她的腹中?這是否就是民間傳說中的投胎?
林紅再次迷失與現實和虛幻之間了。
懷孕已經成為事實擺放到了她的面前,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那麼,誰是孩子的父親?男人脫去雨衣後露出一張挺英俊的臉,他手中還握著一捧鮮豔的玫瑰花。
在孩子們出發的地方
父親在永遠地守望
林紅似乎明白了鏡子上那句話的含義,現在,她只是不知道嬰兒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出發的。也許,孩子的父親真的在那個地方等待她。
他會是那個穿雨衣的男人嗎?
這一刻,林紅忽然覺得那穿雨衣的男人其實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恐懼。她這時終於知道剛才一睜眼見到石西為什麼會有微許的失望了。
石西扶她躺下,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對他充滿愧疚。
“你到我家的時候,進我臥室了嗎?”林紅問。
石西搖頭:“我見你昏倒在沙發上,第一個念頭就是送你上醫院。”
“那麼你也沒進衛生間了?”
石西沒說話,卻輕輕點頭。
林紅身上不知哪來的力氣,飛快地坐了起來:“我要回家。”
石西愣一下,說:“醫生建議你留院觀察,你的精神受到刺激,需要靜養。”
林紅慘然一笑:“既然我沒有生病,我還要留在這裡幹什麼呢?如果需要靜養,我的家裡會比醫院更清靜。”
石西怔怔地盯著她看,終於緩緩點頭。
林紅中午的時候回到家中,她藉口需要休息打發走了石西。門關上,屋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快。她慢慢向臥室走去,臥室的門關著。她屏息了一下,然後重重地推開房門,並大步邁進去。
床上除了紛亂的被褥再沒有別的東西。
那個嬰兒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