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地向我描述著鴿子生活在母親身邊的場景。此時此刻,鴿子似乎已經從塵土中爬出來了,已經從一道深不可測的深淵之中爬出來了。鴿子的頭腦已經越來越清醒,她似乎已經遺忘了從她身體中消失的那團血淋淋的胚胎。鴿子每天跟隨二爺的母親在山坡上耕田紡織,驛館給她帶來的記憶似乎已經從她的大腦和身體中剝離開去。
……
1932年的冬天,我的巢|穴已經沉入了冬眠的狀態。我不輕易出動,我應該隱居起來,在這個時間裡,我會帶上幾名侍衛到森林中開始狩獵生活。在圍著篝火的叢林深處,男人們圍著我,可以滿足我的罪惡心理。但即使是這樣,二爺也經常從我眼皮底下一次一次地消失。我知道,二爺又回母親身邊去了,又回鴿子身邊去了。雖然二爺依然保持著跟我的肉體關係,然而,作為女人的我發現二爺已經不像過去一樣心無旁騖地迷戀我的肉體了,他甚至心不在焉地與我Zuo愛。
有一次在二爺外出之後,我秘密地跟隨在二爺身後,與他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就這樣我看見了二爺與鴿子的真實關係: 二爺先是回到驛鎮買了一匹絲綢,那是一匹粉紅色的絲綢,很顯然,這是一匹定情禮物;二爺把絲綢放在馬背上,然後策馬向著故鄉賓士而去。
背叛記3(2)
二爺剛下了馬,我就見到了鴿子,在四面環山的樹籬掩映下,我看見二爺抱著粉紅色的絲綢送給了鴿子。鴿子手上的玉鐲“叮咚”作響。看上去,鴿子已經獲得了肉體和心靈上的解脫。在漸次降臨的黑夜裡,我看見二爺和鴿子進了房間,而二爺已經完全失明的母親則睡在旁邊的房間裡。我慢慢地靠近土坯屋,我聽見了一陣嬉笑,然後,才是肉慾之間的歡娛。從這一刻開始,我已經真正地感覺到了忠誠我肉體的二爺的身體已經背叛了我。更可怕的不在於二爺與鴿子之間發生的肉慾關係,而是我感知到的一種歡樂和幸福的關係。
背叛記4
1932年的冬天,我帶著兄弟們冬眠著。在一次狩獵途中,我意外地遇到了一個男人,他就是我表哥。如果不是離得太近,我根本無法認出他來,他昔日那張白淨的臉已經充滿了滄桑,臉上長滿了鬍鬚。當時,我正在狩獵,而表哥正在倒賣野生動物。他和兩個男人騎著馬,身後是一輛晃動的小馬車,我聽見了馬車上籠子裡的野生動物在嚎叫。它們好像是金絲狐狸,又好像是熊和狼……總之,當我們隱沒在叢林深處時,當我和我年輕的侍衛邊調情邊分解一塊獵皮時,我聽見了馬車晃動和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的嚎叫。
我從樹籬中探出頭去,我看見了幾個男人和一輛馬車,侍衛們也同時發現了這個目標,他們靠近我,問我放不放他們過去。我搖了搖頭,1932年冬天,我在冬眠之中感知到了第一批向我眼前逼近的“獵物”,我既然已經坐在了白爺當年的位子上,就意味著要將白爺過去的事業進行下去。
就這樣,我與表哥相遇了。對於這樣一場相遇,是我在多年的仇恨中有所期待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所有的善惡都有相應的結局。我在多年的仇恨之中早就積累了一個時刻前去面對我的表哥,如果沒有他為我們設定的騙局,我烏珍以及斑鳩、鴿子就不會是這樣的命運了。因而,當一張歷盡騙局和滄桑的臉前來面對我時,我當時並沒有認出他來,而他卻叫出了我的名字。這足以說明我在時光和鏡子中不停地反覆為自己琢磨的那張臉,除了仇恨之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表哥提醒我說:“我是表哥啊,你怎麼就認不出我來了?我是表哥啊!”他如果不提醒,我根本就不會看他的臉,在我看來,在我生活的小世界看來,任何男人的臉都充滿了齷齪和淫亂,充滿了令我厭惡的線條和色澤。
然而,他這麼一提醒,我就看見了表哥,我笑了,我沒有我所想像中的那種憤怒和仇恨,我用冷笑來掩飾我的閱歷和仇恨,這是我經歷了磨難之後學會的第一種技巧。現在,我面對著表哥說:“表哥呀,我怎麼會認不出你來呢?如果沒你,怎麼會有我烏珍的現在呢?”
“是啊,是啊,烏珍啊,如果說表哥當初沒有把你從崗寨帶出來,你現在還生活在崗寨呢。你怎麼可能擁有你烏珍現在的這個世界呢?我真是慧眼識珠啊,那時候我就看到了你烏珍的現在……”表哥的舌頭在翻轉著,我盯著那條舌頭,那舌頭也許吸過大煙,所以就像枯葉一樣蒼黃,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惡毒的心理: 我要儘快地讓這舌頭上的騙術失語,當初正是這條舌頭欺騙了我、斑鳩和鴿子,此刻,我要讓這舌頭失去翻轉的旋律。因此,我留下了倒賣野生動物的三個男人,並把他們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