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
我私自訪問了一個滇西的女巫師,並從她手中獲得了一個秘密的配方。我要仿效白爺的儀式,那場殘忍的儀式永遠像蛇一樣出現在我生命的影象之中。我召來了所有的兄弟們,當著兄弟們的面,我讓表哥置身在大堂中央,我親自捧著一碗溫熱的藥劑,收斂住了我深藏的仇恨之後,我的面孔像花兒一樣盪漾,我感覺到了我的心靈裡流淌著一股像蛇毒一樣的浪花。我溫存地捧著那碗毒劑走上前去,對著表哥說:“這是我養身的配方,今天我把它獻給我的表哥,是想讓我的表哥強身健體,是想讓我的表哥永遠跟隨我身前身後,成為我的影子……”
幾分鐘後,表哥就啞了,他的舌頭再也不能翻轉如初了,他艱難地捲動著舌尖,撲向我,他想詛咒我,然而,他已經失去了聲音。大廳裡鴉雀無聲,我冷笑了一下,申明瞭我的規則:“誰如果在這個世界欺騙了我,我就會讓他失去聲音。”然後我拂袖而去。我看見二爺緊隨我而來,他指責我說:“你不該讓你表哥變啞……”我回過頭,不解釋我的理由,我煩躁地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想讓我的表哥變啞,我擁有這個權利……”
……
我這次回驛館;是想從姚媽手中奪回我的黃金,但我沒有想到,我剛回到驛館的當天晚上,就被那個啞巴女人糾纏住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啞巴竟然在院落中穿行著,她彷彿一頭狡猾的林中狐狸——正搜尋著她的目標,她從暗影中鑽出來,目視著我看了好幾秒鐘,我知道她不會看錯人的,我就是她正在搜尋中的目標,這也是姚媽給予她的權力。因為姚媽絕不會善罷甘休,姚媽一定已經從啞巴婦女的手語中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類似我形象、舉止、聲音的女人讓姚媽的女兒從瓦寨消失了。所以,我自然是這個啞巴女人的目標,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發出了瘋狂的啞語。
姚媽來了,姚媽上下左右地端詳著我說:“烏珍,我有話問你,這個地方不是我們談話的地方,到我臥室去談吧,我找你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你始終不露面……”姚媽把手中的那根香帕憤怒地拋在地上。我知道,這個時刻是無法避免的,正像我等待著來自印度的袖珍匕首插進白爺的胸口一樣,那一時刻,我渴望看見淋漓在一個男人胸口的帶有罪惡的鮮血。我知道,那如注的鮮血會使一個男人的身體變成灰燼;而此刻,我知道,看姚媽備受折磨的時刻已經到來了,我就是要傾聽姚媽的聲音,那聲音一定會發瘋,那聲音一定會令我感到歡悅。
背叛記5
姚媽面對我的冷漠,不得不用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眼淚來打動我。敘述是這樣開始的,我置身在姚媽的臥室中,這房間散發出一個女人生活的全部秘密。通常一個女人的秘密大部分都收藏在她的臥室裡,這秘密可以從床單、衣櫃、圓鏡、梳子、化妝品和髮絲中散發出來。讓我面對姚媽的正是這一切。除此之外,還有她的聲音,我一進屋,姚媽就把門“砰”地關上,並拉上了窗簾,這樣我就聽見了與桃花有關的敘述。其實,之前,我就已經猜透到了桃花是姚媽的私生女。一個違反規則而出生的孩子,一個在激|情和肉慾的籠罩下在劫難逃的孩子。
“烏珍,把桃花還給我吧,我知道,是你帶走了桃花,你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我不吭聲,從我絲綢衣裙中散發出來的是惡魔般的氣息,我知道,我已經蘊藏了這種氣息,我笑了,否認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桃花,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姚媽突然發出一股寒氣,她逼近我說:“我可以把進驛館的香蘭和春梅送給白爺,男人不就是要女人嗎?香蘭或春梅比你年輕,男人要的就是年輕的身體,我可以用她來取代你在白爺和黃家文之間的位置,我可以讓她們迅速地受寵愛,我可以把你逐出我的地盤,我可以讓你淪為僕人,我也可以讓你的身體遍佈梅毒,我也可以讓你去死……”我冷笑著,這個世界簡直密不透風,白爺已經死了這麼長時間了,竟然有人以為他還活著,竟然以為我還是白爺的寵物,在這點上,我得從內心感謝我手下的弟兄們,是他們為我保守了這個秘密。
就在這一刻,黃家文來到了驛館,他彷彿對香蘭和春梅的存在熟視無睹,他直奔我的琴房。1932年的冬天,燃一爐爐火溫暖著房間,然後開始彈琴,似乎是我靜觀者的生活,或者可以這樣說,是烏珍孕育風暴前夕的一種生活。黃家文穿著軍裝走進琴房時,我似乎是在等待,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時,我回過頭去,我看到了滿臉鬍鬚的黃家文,我看到了被一個困境籠罩著的黃家文。
黃家文對我說:“烏珍,我想帶你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