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幾次翻滾,埃裡恩的衣服沾著髒兮兮的汙跡,臉上的笑容卻還是一如以往的明朗動人,彷彿剛才經歷過的那次死劫,沒有任何可以介懷的價值。
“你……!”
“還真是感謝你們,為了我一個人如此勞師動眾。”埃裡恩露出淡淡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溫柔的微笑,看在使者眼裡,唯有無盡的諷刺。
“你……沒有中毒?”
“啊,你是指蛋糕裡下的毒?還有門口掛著的迷香燈?”埃裡恩非常溫和地解釋著,低沉的聲音就像在唱催眠曲,“但你真的錯了……那一點毒,對我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那一點”毒……使者想起自己施放的劑量——那足以毒死好幾頭牛的劑量,簡直想立刻暈厥過去。他該後悔自己沒有把整瓶都倒進去嗎?
“我離家很早,不過小時候一直有做抗毒的試煉,這也是我跟哥哥們的秘密必修課之一。下次想要毒死我,至少先請先放夠分量……”
埃裡恩氣死人不償命地解釋完畢,望著被他壓得不能動彈、嘴角還在抽搐的使者,微笑地詢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我呢……雷諾安?”
“……”使者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怎麼知道我的……”
“我怎麼還能認得出你來,對麼?”
埃裡恩的記性是極好的。當黑色斗篷的連帽被掀開,那張似曾相識的清秀的臉,很快喚醒了記憶裡封存的過往。
“之前就有猜測,刺客應該是左大臣派來的,而你是他的養子,雷諾安。”
使者恨恨地把頭扭到一邊。
“雷諾安……我幼年時期的伴讀,現在不顧一切地想殺了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雷諾安?我說過,我對王位可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雷諾安低吼著打斷他:“可是,陛下他選擇了你!”
“……哎?”
“陛下他去世了!”雷諾安一字一頓的說,語氣中滿含憤恨。
“父親去世了?”一直沒個正經模樣的埃裡恩,此時的臉色終於有所改變。
“陛下去世了,這件事還沒有對外公開——只是因為他的遺詔……他、他居然決定讓你繼承王位!”被埃裡恩完全制服的雷諾安知道自己沒有逃跑的機會了,索性自暴自棄地將真相全部倒出。
“這不可能。”埃裡恩吃驚地道,“無論是大哥還是二哥,他們都比我合適太多。”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陛下選擇了他的第三子繼承王位……右大臣一派決定簇擁你,派了好幾隊人馬,立誓發誓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帶回塔爾格。但是我和父親不一樣……”
這一番話,將埃裡恩從驚訝中漸漸拉回了理智的現實。他忽然笑了笑,有些無奈地問:“只是因為不適合,所以你就要殺我?”
“如果讓你當了塔爾格君主,我們還能看到每天的太陽嗎!我國的農作物還有豐收的機會嗎!雪崩海嘯地震土石流暫且不提,我們走在路上都會被樓上掉落的花盆砸死,被石頭絆死,喝涼水都要塞牙……”
“喂,你這樣講太讓我傷心了……”
“沒有人比費拉斯更適合成為塔爾格的王了……長子繼承是多麼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沒了你,就不會再有人有異議了。”
“你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就要殺我?”埃裡恩皺箸眉道,“不顧往日情分,手刃你的幼年伴讀?”
雷諾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一直側著頭,幾乎是無意識地說著發洩的話:“算了吧,你這樣的人,別跟我提以前的事情……跟你在外面玩偏偏只有我被馬蜂蜇……每一個外出郊遊的日子都會下暴雨……瑪麗安的目光從來只落在你身上……這都是為什麼……”
“你不是那麼無聊吧……多久的事情你都能記到現在。”埃裡恩一臉“我敗了”的表情,“正如你所說,我的確不懂治國之道,不懂馭人之術,我天生性格散漫,缺乏自我約束,甚至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隨後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但是……我父親塔爾格王所做的決定,你們也沒有資格擅自冒犯。就算你們擁戴的是我大哥——這只是表面上說得好聽罷了,說到底不過是為你養父的一己私慾。
“你們以為,我死後費拉斯就會高高興興地坐上王位麼?就會得意忘形不再追查我的死因麼?是啊……無論是成熟內斂的費拉斯還是冷靜睿智的塞雷,都會是塔爾格歷史上難得一見的明君,但是在這之前,他們仍然是我同父同母、感情最深的親哥哥。
“如果我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