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話筒,衝著它講上幾句,在紙上記下點什麼,然後一連幾小時外出不歸。
“奧斯卡①專門負責收回商品的工作,”肯·貝利有一天這樣跟她解釋。
①奧多的暱稱。
“收回商品?”
“是啊。收款公司派他出去收回汽車、電視機、洗衣機之類的東西。”說著他
好奇地看了看詹妮弗。“你有主顧嗎?”
“唔,會有的。”詹妮弗含糊其辭地說。
“別灰心,”他點點頭,“誰能保證不做錯事?”
詹妮弗臉上火辣辣的,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底細。
肯·貝利正在開啟一大包烤牛肉三明治,“你來吃點吧。”
“不,謝謝,”詹妮弗堅決地說,“我向來不吃中飯。”
“是嗎?”
她看著他津津有味地把三明治大口大口地送進嘴裡,他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
又問道:“你真的……”
“謝謝你。我……我有約會。”
肯·貝利若有所思地看著詹妮弗離開事務所。他具有猜透別人心思的本領,並
一向為此而自豪。可是,詹妮弗·帕克卻使他有點捉摸不透。當他從報上和電視裡
看到詹妮弗的訊息時,他認為一定有人出錢買通了這個女子,以破壞對邁克爾·莫
雷蒂的審訊。可現在見了詹妮弗本人之後,他有點懷疑了。他自己結過一次婚,可
是婚姻帶給他的是一場災難。從此,他對女人不屑一顧。然而一種無形的東西告訴
他,眼前這個女子非同一般,她才貌雙全,又富有強烈的自尊心。上帝!他提醒自
己說:別發傻勁了,那種傷心事,一個人一輩子遇上一次就夠了。埃瑪·拉查洛斯
①是個多愁善感的白痴,詹妮弗這樣想。
①拉查洛斯是美國女詩人。詩作多以歌頌自由、反抗種族壓迫為主題。她為紐
約“自由女神”塑像寫的《新的巨人》一詩,刻在塑像座底。這裡引的是該詩中的
兩句。
“把那些疲乏不堪、窮愁潦倒、
渴望著自由地呼吸的人們,
都送來給我吧!
把那些無家可歸、飽經風霜的人們,
都送來給我吧!”
任何一個想在紐約落腳謀生的人,在一個小時之內便會碰得頭破血流。這裡沒
有人關心你的死活,不要再垂頭喪氣了。可是要生存下去談何容易!她身上只剩下
最後十八美元了。公寓住房的租金早該交了,合租的事務所租金再過兩天也得付了,
再住下去是沒錢了,即使要走,她也拿不出路費了。
詹妮弗根據電話號碼簿的黃色索引②,依次給各個法律事務所打電話,希望被
人錄用。她總是用外邊的公用電話打電話,生怕叫肯·貝利和奧多·溫澤爾聽了去。
可是每次打電話的結果都一樣——誰也無意用她。她恨不得馬上回到凱爾索,謀一
個法律事務方面的助手位置,或是給他父親的朋友當秘書。要是父親地下有知,見
她四處碰壁,一敗塗地,一定會含恨九泉的。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只有含垢忍辱
回故鄉去。現在急待解決的是盤纏。她在《紐約郵報》下午版中細細翻尋,總算找
到一則廣告:徵求驅車前往西雅圖的同伴,以共同分擔路費。廣告上登有電話號碼,
詹妮弗掛了個電話,可是沒有人來接。她決定次日早晨再打一次。
②美國電話號碼簿的索引部分,常印在黃色紙張上。
第二天,詹妮弗最後一次去上班。奧多·溫澤爾已外出。肯·貝利照例在打電
話,他穿了一條藍色長褲,上身配著雞心領開士米套衫。
“你的妻子找到了,”他在電話中說,“可是夥計,問題是她不願意回家……
我知道。女人們的心思難以捉摸啊……好吧,我告訴你她目前的地址,你可要好言
好語勸她回心轉意,跟你回家。”說完,他報了市內一家旅館的電話號碼,掛上電
話,轉身看到了詹妮弗。“你今天上午遲到了。”
“貝利先生……我,我恐怕不得不走了。一旦我掙到錢,就立即把欠你的房租
寄來。”
肯·貝利往椅子上一靠,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