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地埋進了第三棵柏樹之下:“文章千古事啊!”

二○○六年四月十三日於樂成馬車河

補記:二○○九年七月八日,我重上靈山弔祭洪禹平先生。憶及先生生平及生前之諄諄教誨,我眺望樂清灣,心潮起伏,難以平靜,特寫下小詩《喊先生(外一首)》以記之:

靈山頂上白雲飄,

再喊先生聽海潮。

不是東風空造勢,

濤聲萬里正揚飆。

松 濤

家無長物炫同曹,

唯有骨灰一把拋。

今日登峰吟大作,

滿山松柏起波濤。

心中淅淅瀝瀝的雨

兩年前一個秋風乍起的日子,我參加了張侯光先生的出殯儀式。那天的情景,留給我的,眼前是一片呼嘯滾動的雨,四周全是穿透傘子的嘩嘩的流水聲。我害怕這場雨,沒有把先生送上山,但我的心卻一直在下雨。

張侯光先生是剪紙藝術家,我們愛管他叫“張老師”。張老師的門生很多,我是搞文學的,不能算是他的門生,但我們相處很隨和,像是忘年交。他愛看我寫的文章,而平時愛拍我的肩膀,常常稱我為“傢伙”。我早年學過剪紙,辦過剪紙廠,還創作並設攤叫賣過“芙蓉牌洞房窗花”。我與他坐在一起,少不了談剪紙,也談他的作品。我愛說,張老師,你的作品,不用署名,如果發表出去,誰都知道作者是你。他問,這樣好不好?我說,好啊,這叫個性嘛,這叫品牌嘛,這叫風格嘛。他又問,真的好嗎?我沒大沒小了,就說,當然也有缺點,它容易給人以雷同化的感覺,缺乏新意。他就盯住我看,不作聲,有時還喝酒。我知道,我觸到他的痛處了。

張老師的“痛”,是他自找的。他是中國剪紙家協會副主席,其作品擁有龐大的讀者群,而且,他那帶有鮮明個性的作品,影響了幾代人,已成為一種價值符號。像他這種人,榮譽是無法透支的,但他偏偏把藝術創新和突破看作了生命的真諦。

可以這麼說,一九九二年出版的《張侯光剪紙集》,是他藝術創新道路上的一個重要里程碑。這個集子裡的上百幅作品,脫離了樂清細紋剪紙的母體,“抽象的色彩融於版畫式的線條之中”,給人一種全新的視覺衝擊。這是對他早期“纖細的黑白作品”的一次革命。但他卻沒有因此而固步自封。一九九六年十月,他又取得了新的突破成果,一個專載“細紋刻紙與塊面結合的創新之作”的集子被推出。這個集子的自序,是我按照他的思路捉刀的,裡邊有這麼一段話:“汗顏的是,我與剪紙結緣已達四十又七年,其間儘管我不懈努力,比較注重於‘刀下’、‘刀外’尤其是‘刀外’功夫的修煉,比如為豐富藝術涵養,我廣交美術、書法、文學、攝影、工藝等界朋友,不恥討教;又如為構得一手好圖,我在畫畫方面求深致遠,走過了一條‘學畫’、‘教畫’、‘賣畫’的道路,但今天我與我的剪紙依然沒有真正登堂入室,仍在‘剪紙王國’的殿門外徘徊。”顯然,這段話說得過分了——一個享有盛譽的剪紙藝術家,怎麼能說他“依然沒有真正登堂入室”呢?然而,這段話,張老師居然一字不改予以發表了!事後他曾告訴我:那天,他反反覆覆讀這段文字,想了很多很多,心裡很沉重,怎麼也睡不著覺,以至一夜坐到天亮。當時,我聽了很吃驚,曾問他為何不作修改。他卻忽然嘎嘎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個傢伙很厲害,說出了我的心裡話,還改什麼呢?”

張老師是站在某個三岔路口說這番話的,我記得刻骨銘心。我有一萬個理由堅信:藝術家的丰標,往往是他的作品,更是他的人品,而以高尚人品滋潤的作品,其藝術生命是永恆的。

張老師本可以走過一個個“三岔路口”,一路探索下去的,但由於他堅持每天從下午一直創作到凌晨三時,積勞成疾,不幸被病魔過早地奪去了生命。他的去世,至少讓樂清的剪紙界沉悶一段時間,因為剪紙界分明損失了一份難能可貴的創新元氣。

我今年出版了第二個小說集,作為我的師長、朋友和熱心讀者,張侯光先生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了。每想到這裡,我的心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的確,我害怕兩年前那場呼嘯滾動的雨,但我無法忘記心中那位面容清癯、聲音嘶啞、衣著隨便而像孩子一般頑皮的“張老師”。

二○○三年八月一日於樂成馬車河

我與爾福

我與爾福是同學,是同事,是諍友,是鄰居,也算是同鄉。我有資格寫爾福。爾福去世快四年了,我覺得爾福仍然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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