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只見黑雲遮月,星斗暗淡,竟是子夜將屆。他師徒三人自傍晚動身前來藥蠶莊,再經由密道一路闖將進來,這時方知經歷時間不長,但身陷其中,卻是仿如數日之久。
這時黑雲飄過,月眉乍現,映得周遭明亮開來。胡斐張目四望,見身處之地竟是個花團錦簇的翠谷,紅花綠樹,交相掩映。三人越過假山周圍岩石,腳下踏著的是柔軟細草,花香清幽,遠處重巒疊巘,宛如仙境一般。
胡斐心中納悶,問兩童道:“這裡可不是藥蠶莊啊,咱們在密道中鑽了老半天,卻怎麼到了這裡?”瑤瑤東瞧西看,說道:“這裡應該是幽月小築的後山,冰姊說沒人能進到這裡來,卻原來是這麼美的花香翠谷呢。”
胡斐朝北首望去,心中不解,但想那位高人發聲所在必定離此不遠,當下帶著兩童尋路過去。
行得五六里路,聞得一陣細細風聲遠遠傳來,心中一突,側耳聽去,其中竟是夾雜著掌風與衣衫馳掠之風,想到那位高人先前所說,他與苗大俠二人支撐不久,但聽這衣衫飄掠之風,卻似兩名女子凌空過招,這倒奇了。
胡斐當下囑咐兩童務必噤聲不語,這才兩手托住兩人腰際,運起飛天神行輕功,無聲無息地飛掠前行。
翠谷中林莽茂密,身形甚易隱藏,他東晃西掠,如疾雲劃月,不一會即聞前方颯風響然,當下朝左掠去,避開正面鋒頭。不遠處好長一道花叢攔在去路,身形輕掠而過,見三株大樹列在北首,枝葉茂盛,當即飛縱上去。
胡斐居高望去,見十丈開外一間偌大石屋座落花叢間,屋前兩女飛躍出掌,一黑一白,身形快速絕倫,掌法精妙,倏攻倏退,法度嚴謹,瞧得他兩眼發亮,心中忖道:“這兩人均是武林中難得一見高手,如何在此酣戰不休?”他見兩女身後各站一人,只隔得遠了,淡淡暗月中瞧來身影模糊,但想來必是兩方各自幫手無疑。
半晌過後,兩女倏地分開,再躍上交手時,兩人手中長劍出鞘,劍光劃開,戰來格外驚心動魄。
胡斐瞧得數招,認得白衣女子所使招式乃峨嵋劍法,當下極目望去,心中愕道:“是程姑娘?”他與程霏曄在密道中雙雙遇襲,自此不知她是生是死,卻沒料到又會在此處遇見,奇的是她竟也能找到這處花香翠谷。
胡斐既認出白衣女子便是程霏曄,那麼與她相鬥的黑衣女子自是天魔一派。這麼想來,心中不禁啊喲一聲,趕緊仔細瞧去,愈瞧心中一塊大石愈是重重壓了下來,那黑衣女子身材玲瓏,不是現屬黑月派的袁紫衣是誰?
胡斐心神俱亂,只想:“若遇兩邊性命危急,我是幫程姑娘,還是袁姑娘?”一個是他義妹程靈素的姊姊,一個是他常年念念不忘的舊情人,幫了其中一個,相對便要得罪另外一個,可謂裡外不是人,這便如何是好?
他見二人愈鬥愈緊,稍有閃失,便要血刃當場,當下交待兩童切不可亂動出聲,身形一落,隱入花叢之間。
胡斐原先家傳飛天神行輕功已屬當世少有,如今再借九融真經御氣提縱,可謂神行無蹤,即便武林中內力頂尖高手,亦難察覺有人竟已無聲無息掠到自己身旁近處,便是石屋前站立觀戰的兩名高手,這時也都毫無所覺。
他隱身在屋旁草叢土垛之後,距離四人三丈不到,悄悄探頭看去,見左首邊上站立觀戰的是名身裁高大的老尼,小帽下露出稀疏白髮,兩眉微垂,雙目炯炯有神,背上繫著一柄古劍,雖是觀戰,眼光卻是朝上仰望星斗。
右首邊上站立觀戰的是名老婦,腰間繫著一對柳葉彎刀,神態高傲,嘴角邊不時陰惻惻的冷哼出聲,直聽得胡斐心中大震,回想起那日鷹嘴頂上身受天影紅魔陰陽冥掌擊來,那身罩大紅披風的女子亦是這般陰惻惻的冷哼出聲,只當時女子瞼上罩著一層黑布,面容無法辨識清楚,但這陰惻惻冷哼聲卻如標記一般,別無分號。
胡斐心道:“當日受你天影紅魔兩掌,幸得不死,今日若不送還兩掌,豈不失了禮數。”隨即兩眼望向左首老尼,忖道:“瞧這老尼氣勢,莫非便是峨嵋掌門衝嗚師太?她門下弟子亦自不少,如何只師徒二人前來?”
便在這時,交戰中兩女凌空躍起出擊,嗤嗤兩響,兩人臂上各自中劍,鮮血飛濺,瞧得胡斐心中一跳。
天影紅魔磔磔怪笑兩聲,說道:“衝嗚師太,你峨嵋派劍術雖博大精深,但遇上我魔月宮天罡劍法,想要盡搶上風,怕是沒這麼容易啊。”衝嗚師太竟是充耳不聞,冷冷說道:“你師姊天魔怎麼還不現身?”
天影紅魔聽她話中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恚怒道:“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