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子詹瞭然地一笑:“老師是看上神這三百年裡一直悶在廣辰宮裡,怕你悶出好歹。”
閻子詹先行一步之後,藍衣小童如蒙大赦,偷摸地蒙從指縫裡窺了一眼,被冥君稱為上神的這位女子一身白衣清雅無塵,周身浮著一層淺淺的金光,清澈又溫暖,腰間只一朵粉色的桃花作飾。
桃花?藍衣小童盯著那朵桃花看了半晌,想起一則傳聞,說自太一上神重回天界之後,身上就一直掛著一朵桃花。
“太……太一上神?”藍衣小童結結巴巴地瞪大了眼睛目送她背影融入繾綣起伏地雲端深處,想到二十顆東海明珠已經飛走,心疼地再無睏意。
三百年前初息扶平了不周山後,被老君所率的仙使們迎回太辰宮時,依舊有些恍惚地不知今夕何夕。
太辰宮裡寂靜冷清,她撥開院中參看四界的湖面,尋回了投身豬妖的和景之妖丹,也找回了司晨那日差點兒散在了不周山的魂魄,以廣辰宮的兩隻人形玉雕為身,復了他二人的仙身。
天帝賣了個人情給她,不僅抹了司晨擅闖下界之罪,還令兩人恢復原職依舊在留在廣辰宮裡。
而當日被她封在冰凌中的西鏡,在閻子詹的傷養好後,特特地跑了一趟冥府,為西鏡求了一個好輪迴。妖界南疆領主的嫡孫女,領地遼闊實力雄厚,族中不乏渡劫飛昇之輩,想必能保她一生平安無虞。
做完這三件事後,她在妖界欠下的因果也都了清了。
司晨自從重回廣辰宮後,倒是一如既往,她原先就與東皇太一親密一些,如今在妖界又結了一層緣分,正貼合她心意,恨不能整日裡粘在初息身邊。倒是景和,自從回了天界之後,只在天帝赦免的那一日正正經經地謝了初息一番後,便總遠遠地躲著她走。
起初她倒沒怎麼在意這樁事,直到有天她看到正好迎面走來的和景在看到她的一瞬扭頭換了個方向離去時,才覺出有什麼不對來。
經司晨一提醒,她方記起來,在妖界的時候,投生成山豬的和景曾苦苦地跟在她身後要做她的歡喜佛這一遭。
那日晨起,毫無防備的和景抱著一堆今日要處理的公文進到太虛殿時,被從來不早起的初息給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裡的公文給扔了。
硬著頭皮把公文擺到案上後,向初息稽首問候,正要離去,忽地被問及:“和景,可記得你我在妖界相逢時,你對我說過什麼?”
和景背對著她,渾身僵硬無比。
初息拿過一本公文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似是終於想起來般,笑得和藹:“現在還想與我雙修嗎?”
和景恨不能踏雲破出天外,逃去時一路帶倒了屏風花架,一臉生無可戀。
躲在門外的司晨爆出一連串的笑聲來。
初息:“小聲點兒,莫要震榻了房瓦。”
剛回到天界時,只嘆匆匆六百年過去,天界的景緻與從前無二,仙娥與從前一樣美,老君府前的那幾株菩提也只是多長了幾個枝椏。天河旁的守河神依舊整日枯坐在河邊像一尊巨石紋絲不動,就連她廣辰宮中的楓樹——從前她走時紅了幾分,如今依舊是那幾分。
而如今三百年如白駒過隙,老君府前的菩提被她折了一隻養在院中,如今也綠蔭滿枝頭,她路過天河時與守河神搭了幾句話,即便孤苦他也不曾怨言,而院中紅葉已經紅透。
只有從前愛在她眼前胡鬧的那人不知現在何方。
老君前來邀她往仙樂會時,她正給院子裡的菩提小樹剪枝,笑了笑道:“我去湊什麼熱鬧?反倒叫他們不自在。”
老君攆著鬍子道:“天帝本該親自去的,但這不是他下界歷劫趕不及回來,諸神之中也就只有你能代他前往了。你只要去走個過場,代天帝說幾句賀詞之後你是要走還是要留也都無礙的。”
初息放下手裡的剪子,揚眉看著老君道:“老君怎就不能代天帝而往?”
老君一甩拂塵道:“老道乃是方外之人。”
初息好笑地結果那帖請帖,道了聲:“也罷,若是那些仙僚們被我給嚇得四散奔逃,老君可不要怪我攪局。”
仙樂會舉辦之地定在九重天的霞光殿,眾神諸仙已到了七八,剩下二三間或是路途偏遠不好來的,間或是如幻真這類不屑於來的。
離著仙樂會的正點時辰還有些許富裕,那些個神仙們三五紮一堆地寒暄兩句過後開始閒聊著打發時間。
一著灰袍的真人問道:“今日天帝趕不及回來,不知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上神來主持此盛會?”
另一仙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