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江暗雨欲來,浪白風初起。
然而,何遜以詩文揚天下,與劉孝綽齊名,世人謂之“何、劉”;與陳代陰鏗並肩,杜甫稱之“陰、何”。但與他同一時代的北齊教育家、文學家顏之推(531—約590)卻認為何遜詩雖有“清巧”之長,但多“苦辛”、“饒貧寒氣”,不及劉孝綽。(《顏氏家訓&;#8226;文章篇》:何遜詩實為清巧,多形似之言;揚都論者,恨其每病苦辛,饒貧寒氣,不及劉孝綽之雍容也。)
何遜之詩,大多抒發遊宦者或羈旅者的憂鬱心態,傷感同僚間的離別之情,甚多苦悽悲涼之詞。究其原因,完全與他一生際遇的坎坷不平,密切相關。
其實,早在梁天監初年,何遜因為與沈約、範雲相善,就已“起家奉朝請”,一度受到梁武帝的寵信。因為沈約、範雲與蕭衍,都曾是“竟陵八友”。但也許何遜口直心快,言辭有所觸忤,引起武帝不悅,遭到斥逐,一生只輾轉於諸位藩王幕府,職不過記室。
何遜終生仕途失意,心情壓抑寡歡,才會流傳下許多離別傷感之詩。
15、《班婕妤怨》
陳·陰鏗
柏梁新寵盛,長信昔恩傾。
誰謂詩書巧,翻為歌舞輕。
花月分窗進,苔草共階生。
接淚衫前滿,單瞑夢裡驚。
可惜逢秋扇,何用合歡名。
這是一首詠歎班婕妤之怨的樂府詩。
詩中,柏梁:泛指宮殿。合歡:漢唐至宋,宮中團扇流行。團扇又稱紈扇、宮扇、合歡扇。
這首古詩若是演繹成白話詩:
皇帝宮中新寵盛,太后殿內君恩盡。
誰說班妃詩書巧,反為飛燕歌舞輕。
鮮花冷月錯窗進,青苔雜草共階生。
班妃低泣淚滿襟,孤身難眠夢裡驚。
可惜人如秋紈扇,何必虛用合歡名。
這首詩,工整對仗、清新自然。由此可見,陰鏗對於唐代五言律詩的發展,確有不小貢獻。讓我們細細品味,他那“柏梁新寵盛,長信昔恩傾”;還有那“花月分窗進,苔草共階生。”不能不謂五言絕句的佳作。後有史學家把陰鏗點評為開創五言律詩第一人,其言並不過分。
陰鏗(公元?—565年),字子堅,祖籍武威姑臧(今甘肅武威)人。祖父陰智伯與蕭衍鄰居,從少相善,一次入蕭宅論事,忽見異光成五色,智伯握住蕭衍的手,預言:“公後必大貴,非人臣也。”此後,二家交情,日趨親密。梁天監元年,蕭衍登上帝位,陰智伯、陰子春父子倆,先後都曾擔任過樑、秦二州刺史。陰鏗幼年好學,5歲即能誦詩賦,長大後博涉史傳,尤善五言詩。大同六年(540)他解褐入仕為梁湘東王蕭繹的法曹參軍。太清二年(548)侯景作亂,陰鏗被叛軍擒獲,幸好遇救,死裡逃生。陳文帝天嘉初年(560),他為始興王陳伯茂(陳文帝次子)的錄事、參軍。一次,陳朝名將侯安都(520—563)出任徵北大將軍,招集文士賦詩,陰鏗為其座上之客,與尚書左僕射、丹陽尹徐陵 (507—583,陳代文學家,《玉臺新詠》的撰稿人) 相遇,惺惺相惜,經過左丞相徐陵的推薦,在安樂宮落成大典上,陳文帝陳傘��鉅躪�魘���穎識�汀緞魯砂怖止��罰�牡夢牡凵褪丁4撕螅��握性督��⒔�晏�亍⒃蓖饃⑵鋶J獺R躪�漵諤旒文┠輳�565),史料尚未其出生年月。
陰鏗一生工於五言詩,長於描寫山水,風格清新流麗,與何遜相近,世稱“陰、何”之才。唐代詩仙李白、詩聖杜甫都對他十分推崇。杜甫曾作詩:“陶治性靈存底物,新詩改罷自長吟。熟知二謝將能事,頗學陰何苦用心。”(《解悶》)有位好事的清代學者張澍(1776…1847),在其《二酉堂叢書》中,將陰鏗的詩句與杜甫的詩句做了如下對比——
陰:“大江靜猶浪”;杜:“江流靜猶浪”。
陰:“天邊看遠樹”;杜:“雲中辨煙樹”。
陰:“薄雲巖際出,初月浪中生”;杜:“薄雲巖際宿,孤月浪中翻”。
陰:“中流聞楫謳”;杜:“中流聞楫謳”。
陰:“花逐下山風”,杜:“雲逐度溪風”。
陰:“野日燒中昏,山落入江窮”;杜:“寒日出霧遲,清江轉山急”。
可見陰鏗對於杜甫的詩歌創作,具有極大影響力。杜甫還在《與李十二白同尋範十隱居》中寫道:“李侯(李白)有佳句,往往似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