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要駛到“豆香坊”時,李氏按著蘇玉瑾的胳膊,沉著臉道,“今日,你就別去了,在車上給我老實的待著。你想吃的那幾個口味,我給你買回來就是。”
蘇玉瑾一撇嘴,拂開李氏的手,“娘,吃的東西,難道府裡缺少嗎?我是想喝喝那裡的茶。”
豆香坊老闆自制的茶葉,根根如銀絲,沸水一衝,滿屋清香,茶香醉人。京城僅此一家有,但老闆卻是個怪人,只送不賣,只能在他店裡喝,買糕點送茶水。帶回去絕對不可以。
有人偷偷用瓶子裝了想回家喝,也被老闆的鼻子給聞出來了,並將那竊茶水之人列入黑名單,掛在店門口,永不歡迎他來。雖如此,他店中生意仍是極好,常常是排了隊來吃點心喝茶。
李氏頗有些無奈的看著蘇玉瑾,這丫頭就喜歡那茶水。但是,今日她不能進去,以她的性子,只怕會壞事。“如果你老實呆在車裡,下次進宮我只帶你去不帶玉秋去,你看如何?”
這應該是個不小的誘惑,這姐妹倆從小就不和,呆在一起就吵架,都想讓她只寵著她們中的一個。
“娘,你說的是真的?”蘇玉瑾眼珠轉了轉一臉的興奮,拍著手笑道,“太好了,娘你可要說話算話。”
見她同意了,李氏心下一鬆,讓玉瑾來,本來就是個將蘇玉雪騙出來的晃子,怎能讓她真的去店裡?
李氏笑著捏了捏玉瑾的耳朵,寵溺道,“娘是誰?娘管著一個候府呢,說的話做的事可是讓人看著呢!怎麼會食言?”
“好,我就在這裡等著。”蘇玉瑾說著,還從馬車裡取出針線鏽起花來。
南街上今日的行人特別多,平陽候府的兩輛馬車圍著‘豆香坊’轉了兩圈才在對面找到一個停車的地方。
李氏讓秋桂陪著蘇玉瑾,自己帶著錢嬸下了馬車,又指揮著兩輛馬車的車伕,“老張,丁貴,你們可要將馬車看好了,不能出了差子,今日可是帶著小姐們出門。”
兩個車伕都慎重應道,“老奴自當看好了,請夫人放心。”隨後,老張與丁貴將馬兒系在一株樹上,各自坐在馬車上守著車。
蘇玉雪的眸光在李氏與兩個車伕身上來回轉了轉,意味深長一笑。如此慎重的交待車伕,為何?
她讓商嬤嬤坐在車內等著,只帶上丫頭珠兒跟著。“小姐,讓老奴跟著吧,你的身子弱,你累著了,老奴還能揹著你。”
蘇玉雪看著商嬤嬤莞爾一笑,“嬤嬤看好車便是,可別像上次那樣讓人偷去了輪子。”
商嬤嬤笑道,“哪能每次都有人偷輪子呢!”
“也許吧。偷車賊也許就好這一口。讓我逮著那賊,定要拔了他的皮!”蘇玉雪看了一眼四周,她總覺得今日街上的人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章氏瞪了一眼蘇玉雪,佯怒道,“玉雪,女兒家的,什麼拔啊,剝的,多不文雅!”
玉雪調皮的眨了眨眼,“哦,好的,孃親,下次不這樣說了。”
口中哄著章氏,心中早憤憤地怒道,何止拔了他的皮,一定要暴打一頓!
街對面的酒樓裡,臨街的一扇窗子突然開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抵在窗欞上,露半截月白色的袖子。白的袖,烏色的窗,對照分明,卻又不十分突兀,像不著色的寫意畫。
某個又想卸掉輪子的人眼皮一跳,哦,被人詛咒了,如此不行,那就弄壞那車的軸承吧。
蘇玉雪走了幾步只覺得脊背發涼,似有一道清冷的目光朝這邊望來。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看見。難道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