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舒服。
老張端著飯,開啟老伍房門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種溫馨撲面而來,儘管她並不是第一次進到老伍房裡,但每次來,她都有這種感覺。
房子,是茅草頂,竹籬笆牆,沒有窗子,這房子是成排成棟的,而且都是單間,每人一間,間與間之間,也是用竹籬笆隔開,不但透光,也透視,相互之間有一點點動靜,隔壁的人就能聽個清清楚楚。當然,這是單身漢的房子,老張不住在這棟,她住在另一棟,因為她原來是有老乖的,老乖死後,她也沒搬到單間來。不過,就是雙職工的房子也是這個樣子,只是大一些罷了。
老張把手裡的這碗飯,小心地放在老伍床頭的竹桌上,拿老伍的臉盆蓋好,就環視了一週,再次體驗了一把這房裡的溫馨,然後有些不捨地退了出來,輕輕把門關好,邁著輕快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裡,打水擦了把臉,覺得熱情褪去了不少,就上床睡覺。今天是星期天,難得的休息日,雖然她是一隊之長,要在平時,也得和其他職工一樣上山,別人幹多少定額,她也得完成多少定額,還得比別人多幹點。
放下蚊帳,老張卻怎麼也睡不著,就想到了上午在曼改老聽到的槍聲。槍聲響過之後,她和隊員們都進了佛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而等到她們出來的時候,事情又過去了,兩個人定定地站在樹下,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老張不想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靜下來一想,真的覺得好可怕,那兩個人是不是就是打槍的人呢,為什麼她們出來的時候,對她們的事,彷彿視而不見。而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呢,為什麼打了槍之後,卻這麼安靜呢?不過,看老伍的臉色,又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如果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老伍為什麼又要走後面,他和大佛爺說了什麼呢?
想到這些,老張睡不著了,因為找不到答案,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弄得那張竹床嘎嘎作響,在外人聽來,就有些像是一個寡婦春心難耐,在床上展轉難眠。
老伍回到十七隊的時候,當然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好久了,但他也沒有再去伙房找飯吃,他知道,去也白搭,班老乖這個狗日的,你就是他爹,他也不會留飯給你吃。
不過,老伍也沒有真的回房去休息,他要是真的回房休息,就肯定會看到老張給他留的飯。但是,老伍就是老伍,少吃一餐飯對他來說,就等於身上掉了根汗毛一樣,別說掉一根,就是掉一把下來,他也會毫不在乎。
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老伍沒有進隊,一頭就扎進了十七隊周邊的林子。在十七隊周邊的林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又踏上了去曼改老的小路。
他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地鑽進林子去看看,然後又鑽出來,就這樣折折返返,圍繞著這條小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個之字形,最後才從曼改老的後山悄然進了寨子。
在曼改老的後山,老伍爬上一棵高大的紅椿樹,瞭望了一下曼改老的山川形勢,心裡這才有了點底。
進到寨子中央,就聽到佛寺裡傳來一陣咿哩哇啦的聲音。老伍知道,這是寨子裡的小沙彌,在跟大佛爺學經了。
老伍沒時間等,就把頭上的草帽拉低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這才敲了敲大門。來開門的是二佛爺,一看這個看不見臉的陌生人,二佛爺嚇了一跳,剛要喊,卻被老伍捂住了嘴巴,說;“別喊,是我,去把大佛爺叫出來,我有事找他。”
二佛爺這才定住了神,進去就把大佛爺叫了出來。
大佛爺出來,老伍和他耳語一陣,就隨他來到了他們住的地方,進去不到半個小時,老伍就出來了,手裡還提了一包東西。
然後,老伍沒做任何停留,一路狂奔,就朝國境線跑去,在中國境內,老伍又爬上一棵大樹,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了一個鳥窩裡,這才神色自若地來到十七隊。這時,班老乖已經敲響了吃晚飯的鐘聲。
老伍回到自己房裡,到處找碗,這才發覺竹桌上有一隻臉盆,揭開一看,裡面的飯菜都涼了。看到這碗飯菜,他想都沒想,端起來,幾口就扒了個精光,然後在桶裡打了點水涮了涮,往桌上一放,就爬上床,放下蚊帳,如一張弓似地靜靜地躺下,一動不動,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在靜靜地等待時機。
聽到吃晚飯的鐘聲,全隊的人,都陸續走出房子,手裡拿著碗朝伙房走去,有的還用筷子敲打著碗邊或碗底,弄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個時候,是全隊最快樂,也是最有聲色的時候。幾十口人在一個鍋裡吃飯,而且是吃著同樣的飯菜,其苦融融,其樂也融融。
聽到吃飯的鐘聲,老張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