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保鏢齊應一聲,捋袖揎拳便要上前拿人。場中噓聲四起,賓客中立時分作兩大派。一派為官場中人,紛紛朝夏沿香冷笑,只作壁上觀;另一派皆為江湖人物,指了皇甫非凡罵罵咧咧,更有人踢翻凳子便要上臺動手。
夏沿香扶了琴桌,玉瓷般的臉頰微微泛起一絲暈紅,卻依舊迎視著皇甫非凡,毫不退縮。八名保鏢已逼至她身前,聞得臺下聲浪大起,雖已拉開架勢,倒也不敢輕易動手。一時間滿耳皆是兩派對罵聲。
第九排一位背了長劍的白衣秀士遙遙怒斥:“自己不學無術,居然還對姑娘家動手!”
他鄰桌有個白白嫩嫩、官紳打扮的胖子回擊:“小小民女,竟敢譏嘲知府公子,就該押下大牢關幾天。”
八排五席另一位虎鬚大漢按著腰間紫金刀,口裡罵個不停:“無恥狗官,沆瀣一氣的王八蛋,老子要教訓教訓這幫龜孫子。”
他激動之下,紫金刀鞘一晃,刮到了那白嫩胖子的腮幫。胖子大怒,伸出粗短手指頭戳著他聲嘶力竭道:“敢打本官?也想坐牢麼?”
四下裡噪雜不止。包括先前引路少年在內的璧月樓青衣侍從們,早已無人理會夏沿香,紛紛湧入各席間,以身護住官派中人,對武林中人勸撫不已。段崎非心中憤然,只恨自己武藝低微,無從相助。突聽莫佔秋在隔壁長笑道:“夏姑娘,你若害怕,便大聲求我,我來保護你。”
夏沿香正被那八名保鏢步步緊逼,她抱起瑤琴,緊緊護住,節節後退,卻緊閉了嘴,一聲不吭。不少江湖漢子眼見此景,護美之心大切,便要搶上臺去。無奈璧月樓侍從和臺下官僚帶來的保鏢們將其紛紛攔住,一時雙方虎視眈眈、劍拔弩張。
穆青露勃然大怒,從座位上跳起,喝道:“這廝如此囂張,待我揍他個哭爹喊娘。”
段崎非道:“我陪你!”
穆青露道:“好弟弟!你跟在我身後殺上去。桂師兄,你保護好晏姐姐。爹爹,莫要攔我,氣死我啦。”
穆靜微將手中茶杯用力往桌上一頓,“乒”的一響,段崎非嚇了一跳,以為師父要責罵。忽聽穆靜微沉聲道:“欺人太甚。去吧。有爹爹在,誰敢動你。”
穆青露大喜道:“好!”雙手在桌面上一按,身形躍起,斜斜掠過前四排,輕飄飄飛向舞臺,甫降落,口中已大聲叱道:“喂,惡少,我和你打。”
她將一對圓鈸策出,便向皇甫非凡逼去。那八名保鏢如何肯讓,立時便有三名對視一眼,呈包抄之勢將她圍在當中。
穆青露倒也不懼,和三人鬥了起來,以一敵三,絲毫未落下風。另五名保鏢一見情況不好,撇下夏沿香,也加入戰團。
段崎非疾道:“我也上。”金桂子伸手止住他,道:“我去。”立起身,一振衣,便要上前。忽聽臺上皇甫非凡喝道:“統統住手。”
金桂子聞言,扶桌觀望。那八名保鏢聽得主人命令,一起住了手。穆青露也不追擊,將圓鈸一收,回身擋在夏沿香面前。
皇甫非凡清清嗓子,喝問:“你是誰?這麼維護她,莫非也是賣唱的?”
穆青露五指一探,將一張小青圓鈸旋得團團轉,冷冷地道:“我不賣唱,我來打架。”
皇甫非凡向後退了兩步,鼻噴白煙,不屑道:“原來是個江湖野丫頭。你既然愛管閒事,非要維護她,等下切莫後悔討饒。”
穆青露冷笑道:“我不止維護她,還要維護音律之道。”
皇甫非凡挑了挑眉,問:“彈個曲兒,唱個歌兒,能有甚麼道不道的?”
穆青露道:“昔年俞伯牙和鍾子期因為琴音結下友情,又有蕭史和弄玉以簫音為媒,乘龍跨鳳攜手而去。音律之道本用來表達澄明通透、純淨無華的人情,豈能容你這種草包肆意玷汙!夏姑娘說你吹笙如同小兒囈語,已算客氣的了。要我說,就算你來頭再大,排場再足,今日你的所謂吹奏,還是連牛叫驢鳴都趕不上。”
臺下一干武林人士轟然叫好,夏沿香聽得“牛叫驢鳴”四字,將瑤琴擋了臉,微微一笑。穆青露又搖搖頭,悠悠地道:“你吹笙吹得爛透了,居然還想逼迫別人說好。你平常仗勢堵堵下級官吏的口也就罷了,但要想堵一眾武林俠士的口,可比堵那決堤黃河水難多啦。”
霎時群情激昂,皇甫非凡一張黑臉瞬時轉白,他挺一挺肚子,大聲吼道:“還等什麼?把兩人一起拿下!”
第40章 鳳求凰(二)
臺上臺下的官派保鏢和璧月樓侍從們齊應一聲,便要湧上。臺下江湖豪客們如何肯依,紛紛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