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很聰明,能考中狀元;或許在軍事方面很有才能,可以統帥西軍。
但是,他憑什麼可以自己一個人幹三個宰執的活?
要知道,宰執裡,狀元公之類的天才多得是,而且都是從各級官職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處理政務的能力都強的爆表。
這樣的人,尚且需要兩三個人,才能將朝中政務給處理乾淨。往往還很不輕鬆。
鄆王憑什麼?
他一沒有基層的執政經驗,二沒有如此旺盛過人的精力,三沒有事事親力親為的必要。
所以,眾人得出一個結論。
這位新官家之所以擺出了一副要廢宰執的架勢,實際上不是真的要廢宰執,而是要以此,跟百官談條件。
先做出一副“你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不可替代的”這種姿態,在群臣中立威,防止自己以後政令不通,等群臣知道錯了、認慫了,他就再順理成章地將這些事情分派下去。
這麼一番折騰之後,群臣更加聽話了,官家自己也不需要真的那麼辛苦。
嗯,看起來,這確實是個好計策,而且,應該也是唯一的一種可能。
只是這計策一旦被群臣看穿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大臣開始考慮著,既然官家不可能真的將所有的政務親力親為、百官並不是真的可有可無,那我們是不是隻需要稍微做做面子工程就行了?
沒必要被官家嚇住,直接將核心利益全都交出去了吧?
想通了這一點,這些官員全都長出一口氣,紛紛向點破這一點的張靜邦道謝。
“張相果然是洞若觀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張相未來必然還有再起的時候,下官翹首以盼了!”
“諸位,以後也要常來張相府上拜會,咱們以後也少不了張相的提點。”
“那下官就先告辭了!”
他們全都心滿意足地告退。
只是這其中,王世雍並沒有跟他們一樣想。
“事不關己,這群人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我是吏部尚書啊!革除恩蔭這件事情,官家可是指名點姓地交給我了!
“若是此事推行不力,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可官家真的惱羞成怒了,我恐怕是難逃一死……
“不管他們怎麼想,恩蔭這個事情我還是得抓緊去辦……”
王世雍還是再度選擇了從心。
畢竟他的立場跟其他人不同,而且多年的求生經驗讓他敏銳地嗅到了一些什麼,總覺得此時還是……保住狗命要緊。
……
幾天後。
刑部衙門。
王世雍看著手中發回來的奏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這幾日,他一直在推動革除恩蔭的方案。
官家已經給了他一份相當明確的方案,王世雍就算是想從中做手腳也根本沒機會。不過這方案的種種推進過程和細節,他這個吏部尚書還是得不斷上報的。
吏部中有專門負責恩蔭的部門,也就是驗封司,包括封爵、世職、恩蔭、難廕、請封等事務。王世雍每天盯著下邊,也留意著上邊。
而每一份奏疏遞交上去,過不了多久總能再發回來。
而發回來的奏疏,上面基本上都寫好了皇帝的處置意見,沒有模糊操作或者和稀泥的餘地。
王世雍雖然在吏部衙門,但外面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在朝中的官員們認為皇帝絕不可能一個人批閱這麼多奏章的時候,皇帝那邊也第一時間開始了行動。
先是將原本屬於兩名宰執的奏章全都搬入了宮中,而後,就是從太學中選了幾名沒有實職,但才學兼優的學生。
太學生,在齊朝的歷史中,尤其是在靖平之變期間的歷史中,是很有存在感的。
之前請願誅殺六賊的,就是京師中的太學生。
齊朝的人才選拔制度,不僅僅只有科舉。科舉考試是針對所有平民子弟都可以參加的一種人才選拔制度,可以說是大浪淘沙,只有考中進士的才有機會正式進入官場,而舉人、秀才,往往就只有在國家需要的時候才做個臨時替補。
而太學,等於是有地方官學推送到中央的“保送生”。只要透過入學考試,在學校修夠足夠的學分,即使不用參加科舉,一樣可以賜同進士出身而入仕。
當然,太學生也可以選擇憑自己的真本事去硬考科舉而入仕,這種就屬於是對自己要求比較高的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