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登時便令滿殿大臣們全都倒吸了口涼氣,霎那間,嚶嚶嗡嗡的議論聲立馬再次轟然大作了起來……
第九十章平地一聲驚雷起(下)
每年兩百五十萬貫看起來似乎不多,換算成銀子,也不過就是兩百五十萬兩而已,相比於後世投之於治河上的耗費無度來說,真不算多,要知道後世清代時每年投到運河裡的常規銀兩都遠不止這個數,更別說每每還有動輒便是以百萬兩計的專項整治費用,問題是此時的大唐雖經三代圖治,國力強盛,號稱天朝,可實際上強的只是在軍事上,經濟實力只能算是一般般罷了——國庫每年的歲入也不過就是一千七百萬貫左右而已,扣除行政費用以及各種七七八八的花銷,還能剩下的也就已是少得可憐了,這還不算每年幾乎都會爆發的各種邊境戰爭之所需,認真算將下來,朝廷也就只能做到大體上的收支平衡罷了,就算能略有些盈餘,可卻絕對沒有兩百五十萬貫那麼多,很顯然,要國庫裡撥出這二百五十萬兩銀子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怪不得朝臣們驚詫不已了的,若是朝臣們得知李賢所報的這個數目字其實僅是真實所需的七成的話,只怕更得被驚得汗如雨下了的。
“殿下豪情,下官佩服,只是下官卻有一不明處,還請殿下代為詳解。”閻立本雖剛接掌戶部,可半月餘下來的努力下來,對國庫的老底自是知之甚詳,這一聽李賢說起一千萬貫的花費就跟說一千貫一般輕巧,登時便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心裡頭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不過麼,話又說回來了,閻立本此番站出來的目的便是為了為難李賢,能揪出李賢策子裡的漏洞對他來說,卻也是好事一樁,這便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道。
“閻尚書有何疑問但講無妨,小王不敢言必能解答,卻自會盡力而為之。”李賢準備漕運的摺子已有年餘,自忖對漕運的方方面面都已瞭若指掌,雖明知閻立本這是在有意刁難,卻也並不放在心上,這便笑呵呵地拱了拱手,自信無比地回答道。
“多謝殿下。”閻立本恭敬地行了個禮,先是謝了一句,而後面色肅然地開口道:“殿下可知我朝歷年歲入幾何,盈餘又是幾何?”
“據小王所知,去歲豐產,朝廷歲入一千九百萬貫,較之前年約增兩成,歷年大體如前年,增減有限,至於盈餘麼,這個小王倒是不知,閻尚書既掌戶部,自是該比小王清楚才是。”國庫存餘多少乃是朝堂機密,李賢雖貴為親王,卻也同樣是知之不詳,只是大體上知曉國庫並不算太豐腴罷了,不過麼,李賢也不怎麼在意國庫如今能有多少存餘的,只因此番治河所需的花費李賢另有謀算,故此,明知閻立本提出此問題不懷好意,可李賢依舊答得輕鬆無比。
“殿下能知歲入,實有心人也,下官佩服。”閻立本言語帶刺的諷了李賢一句,那意思是在說李賢不安親王之位,實是野心之輩,這話一出,李賢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陰沉無比地瞪了閻立本一眼,待要發作,卻又不敢在這等朝堂之上太過放肆,直氣得脖子都粗了好幾分,若是眼神能殺人,只怕閻立本都已死上千萬回了,可惜閻立本壓根兒就不吃他這一套,也沒管李賢生氣不生氣的,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去歲大收,朝廷略有盈餘,實剩七十萬貫,已是歷年最高,國庫如今累計有錢一千兩百萬貫,扣除今歲預計支出,所能呼叫者不外一百萬貫不到,下官實不知殿下所言的千萬貫費用從何而來,還請殿下指教。”
“閻尚書忠於職守,小王同樣感佩在心。”李賢被閻立本先前的話語刺得難受至極,縱使明知此時不是與其計較尊卑上下的時辰,可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了一句,暗指閻立本投靠太子,實有失朝堂重臣之體面,他倒是反擊得快,可惜閻立本養氣功夫好得很,壓根兒就不為李賢此言所動,一張平板臉上甚表情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站著,一派耐心地等待李賢給出個合理解釋之架勢,硬是弄得李賢很有種一拳打到空氣中的脫力感,惱火是自然之事,偏生這會兒李賢又拿閻立本沒辦法,只好暗自咬了咬牙,帶著絲憤憤語氣地接著說道“小王何曾說過要從國庫中調銀,閻尚書怕是誤聽了罷,誠然,漕運花費巨大,然,事關社稷安危,不可不鼎力為之,若是以十年而徐徐為之,自不虞國庫不敷所用,惜乎遠水難解近渴,今關中缺糧數以百萬石計,若不早更易之,恐饑荒起矣,四年而為,雖有艱難,卻可解燃眉之急,小王不敢因其難而畏縮,自當籌謀以盡其功!”
“下官願聞其詳。”李賢儘自說得慷慨激昂,可惜閻立本卻壓根兒就沒啥反應,待得李賢話音一落,便即出言追問了一句,擺明了就是不相信李賢能憑空變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