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見過陛下!”
儘管一轉過屏風便已瞅見了李顯,可武后卻像是不曾看到一般,正眼都不看一下李顯,只是款款地行到了榻前,對著高宗便是一福,聲線微顫地喚了一聲。
“媚娘來啦,坐罷,坐下說,坐下說。”
懼內素來便是高宗的頑疾,從來就不見好轉過,這不,先前還怒火萬丈地要為李顯主持公道,可武后這麼一露面,高宗的萬丈火氣瞬間便消散得不見了影蹤,尤其是聽到武后的聲音不對勁,高宗的臉上立馬露出了幾絲尷尬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床榻,柔著聲,帶著勸慰的意味地招呼了一句道。
“臣妾謝陛下隆恩。”
這些年來,武后沒少在李顯手下吃虧,對李顯的恨意可謂是深到了極處,此時雖在氣頭上,但卻並未立馬發作,只因她深知李顯並非等閒之輩,在沒摸清李顯的底牌之前,武后並不打算將怒火輕易地發將出來,怕的便是被李顯反過來利用上一把,此際高宗既然叫了坐,武后自也就不再多客套,遜謝了一聲之後,便即坐在了高宗的身側,也沒去理會李顯的見禮,只是暗中給武懿寧使了個眼色。
“陛下,末將冤枉啊,陛下,您要給末將做主啊,末將奉兵部調函前去東宮就職,乃是公務,可,可,可竟被人給打了,末將受辱不打緊,丟的卻是朝堂的臉面,末將無能啊,陛下,末將……”
別看武懿寧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演技卻是絕佳,方才還是一臉的恭敬肅然之色,這一跪倒在地之後,立馬便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那等傷心狀逼真已極,縱使是拿放大鏡來找,也斷然找不出一絲半點的破綻來。
“陛下,朝堂乃法度之地,不遵律法者,是為逆也,太子殿下如此行事,末將實不敢苟同,還請陛下聖斷!”
武懿寧話音剛落,武三思立馬從旁閃了出來,一派義憤填膺狀地進言道。
“唔,此事朕已盡知,當不至嚴重若此罷,或許是兵部那頭出了甚岔子也說不定。”
事情的經過高宗先前便已聽李顯說過了,原本是有心為李顯撐腰上一回的,奈何武后就在身旁,高宗自不好如此行了去,無奈之下,只好打了個圓場,便想著將此事輕輕揭過也就是了。
“陛下,臣妾來前已著人查過兵部諸事,所出調函盡皆屬實,皆有案底可查,並無差池。”
高宗的想法雖好,奈何武后卻壓根兒就沒打算接受,這便從旁淡然地插了一句,一下子便將高宗的和稀泥之打算敲成了碎片。
“這樣啊,唔……”
一聽武后如此說法,高宗登時便有些子語塞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甚子方好。
“顯兒且給娘一個解釋,為何要鬧騰若此?可是對孃的決斷有甚不滿麼?若有甚委屈,那就說來與娘聽聽罷,放心,娘一準會為你做主的。”
高宗不吭氣了,武后卻是來了精神,一派關切狀地望向了李顯,甚是溫和地問了一句,只是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在慰籍李顯,而是明明白白地在逼宮!
老爺子果然靠不住,唉,真是萬年鬆糕一塊,得,靠自己才是真的!這一見武后都已逼到了門上,而高宗卻始終不出一言,李顯心中難免犯起了叨咕,不過麼,這本就屬預料中事,李顯雖有些鬱悶,卻也尚能接受,這便略一沉吟,上前一步道:“多謝母后垂詢,孩兒卻有下情要稟。”
“嗯,那就說罷,娘聽著呢。”
武后神情淡然地點了下頭,似寬慰,又似譏諷地挑了下嘴角,露出了個曖昧難明的笑容,一擺手,有些個拖腔拖調地吭了一聲道。
“啟稟父皇、母后,孩兒之所以不願武懿寧接任東宮虎賁率將軍之職,實是因孩兒怕死所致。”
面對著武后的步步緊逼,李顯似乎有些亂了分寸,後退了小半步,面色赫然地給出了個匪夷所思的答案來。
“荒謬,懿寧乃是你表弟,哪怕無親,那也是朝廷命官,爾縱使不喜,也無須拿此話出來搪塞,莫忘了此乃御前,須容不得爾肆意妄言!”
武后本就拿捏著準備抓李顯的痛腳,此際一聽李顯如此說法,臉色瞬間便是一沉,勃然大怒地喝斥了起來。
“顯兒切莫說笑,還是說正事罷。”
高宗對李顯這番話顯然也有些聽不怎麼入耳,再一看武后已有大爆發之虞,卻也不想李顯平白吃了虧去,這便從旁打岔了一句,試圖將驟然緊張的局面稍緩將下來。
“父皇明鑑,孩兒所言並無虛假,自乾豐元年九月以來,累算至今,孩兒遇刺已不是一回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