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如此說法,自不免擔心李伯瑤的大軍之動向,眼珠子轉了轉之後,故作鎮定地開口發問道。
“殿下明鑑,事情是這樣的,因著潞州全境戒嚴之故,那幫綁架了王大人的蟊賊實無立足之地,竟走滏口陘越太行而走,卻不料一頭撞進了李都督的春狩隊伍之中,全軍盡墨,王大人因此得以脫離苦海,當真可喜可賀哉。”
狄仁傑沒再多賣關子,笑呵呵地將王方明“獲救”的經過簡略地道了出來,至於李元嘉信是不信,狄仁傑卻是半點都不在意的。
“竟有如此之巧事,還真是稀奇得緊了,呵呵,倒真有些傳奇話本之意味了,有趣,著實有趣。”
李元嘉口中說著有趣,臉色卻是難看到了極點,一張老臉皺得有若苦瓜似的,眼神裡隱隱有著煞氣在流轉個不停。
“殿下說得甚是,這等巧事也能有,當真應了那句俗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者,必自斃也,而今王大人既已獲救,下官肩頭的擔子可就去了一大半了,幸甚,幸甚!”
狄仁傑是沒打算逼反李元嘉,不過麼,卻不想讓其輕易便過了關去,該敲打的時候,卻是不會有甚客氣可言的,這便故作興致盎然狀地感慨著,直聽得李元嘉眉頭愣是皺成了個大寫的“川”字。
“呵呵,那是,那是,啊,對了,狄大人不說擔子,老朽倒險些忘了,唔,涉縣一案經老朽詳查,如今已是真相大白了,此處有份摺子,就請狄大人斧正一二如何?”
李元嘉如今已是被逼到了牆角上,心中的惡念已是一浪高過了一浪,只是理智卻依舊未曾完全泯滅,皺著眉頭想了想之後,一咬牙,乾笑了兩聲,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尚未蒙上黃絹的摺子,遞到了狄仁傑的面前。
“哦?那下官就拜讀一二了。”
狄仁傑諸般部署為的便是讓李元嘉自行低頭,此際見其已是認了栽,心中自是頗喜,可也沒帶到臉上來,只是微笑著點頭應了一聲,伸出雙手,接過了摺子,細細地研讀了起來。
摺子不算太長,也就是百餘行,兩千字不到,說的便是涉縣之事,李元嘉將所有的罪責全都一股腦地推到了涉縣縣令劉大偉的頭上,說其因與王方明有私怨,設局陷害王方明,報假案以為栽贓,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李元嘉自承識人不明、誤聽誤信,以致險些釀成錯案,自請處分云云,說來說去就是丟車保帥這麼個意思罷了。
“可惡,這劉大偉當真該死,為私怨故,竟拿春耕大事當兒戲,下官定要上本彈劾於其,幸虧殿下英明,若不然,真叫這小人得了手,平白冤屈了王大人,豈不糟糕,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這就動本,還請殿下一道聯了名可成?”
本章的內容固然是假貨,不過麼,這恰恰正是狄仁傑所需要的東西,有了這麼本摺子,潞州一案便算是有了交代,至於那個倒黴的縣令將會如何,狄仁傑卻是懶得理會了的,當然了,為了防止事情再起變化,該做的戲自是少不得還得接著往下演上一演。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來人,取筆墨紙硯!”
狄仁傑這番怒罵當真是指著和尚罵禿子,直聽得李元嘉牙根發癢不已,可又沒得奈何,只能是乾笑著忍了下去,高聲地斷喝了一嗓子,自有外頭候著的下人將文房四寶取了來,狄仁傑告了聲罪,便即埋頭速書了起來,不多會,洋洋灑灑的一本彈章已然草就完畢。
“殿下,請您過目。”
狄仁傑寫完了摺子之後,又細細地檢查了一番,而後方才雙手捧著摺子,甚是恭敬地遞交到了李元嘉的面前。
“嗯。”
狄仁傑的這份摺子決定的可是韓王府一門老小的性命,李元嘉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輕吭了一聲,有些個迫不及待地接過了摺子,細細地研讀了起來,怕的便是狄仁傑在文中預埋下甚害人的伏筆,當然了,這不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狄仁傑若是真要整垮韓王一系,又何須搞這等不入流的小手段,直接一本遞將上去,就足夠李元嘉好生喝上一壺的了。
“好,好文章,狄大人當真好手筆,不錯,不錯,這本章老朽聯名定了。”
李元嘉將狄仁傑的摺子反反覆覆地推敲了數遍,見並無甚蹊蹺之處,懸著的心就此放下了大半,興奮地一擊掌,笑呵呵地拿起筆架上的狼毫,在摺子上籤下了大名,又用嘴吹乾了墨跡,這才笑容滿臉地將摺子遞還給了狄仁傑。
“多謝殿下成全,事不宜遲,依下官看來,二折似可即刻併發,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夜長終歸夢便多,眼瞅著大功即將告成,狄仁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