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辯不休之時,他便是保持著沉默旁觀的姿態,任由二子吵囔個夠,若是李貞不問,他原本也不打算急著表態,可又不能坐視李規這個嫡親的小舅子遭殃,若不然,回頭怕又得被家中黃臉婆好生絮叨上幾天,沒奈何,只能是暗自苦笑了一下,從旁打岔了一句道。
第六百二十二章糧庫之戰(三)
“嗯?”
“咦?”
“不可能罷?”
……
裴守德之言著實是驚人了些,一眾人等盡皆驚疑不已,哪怕是先前還篤定武后會反擊的李倩也同樣吃驚不小,畢竟此番博弈是李顯佔據了極其明顯的優勢地位,縱使武后再如何強勢反撲,也斷難撼動到李顯崛起的根基,諸人自是看不出東宮的危機究竟何在。
“守德何出此言哉?”
不止是李衝兄弟幾個被裴守德之言驚到了,便是在場的府中另外幾名謀士也被震得不輕,倒是李貞卻甚是鎮定,並無甚出奇的表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派風輕雲淡狀地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王爺明鑑,此事說穿了其實就一個關鍵詞——時間!從所得訊息來看,太子殿下能支應的糧秣最多隻能支撐三日,而離其後續糧秣抵達,卻少說也得五日功夫,而這便是太子殿下的破綻之所在,若是小婿料得不差,宮裡那位必然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一旦太子殿下應對無方的話,那可就不止是麻煩了,而是大禍臨頭矣!”
裴守德跟隨李貞日久,自是清楚李貞的為人,只一見其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便已知李貞心中早已是有了成算,之所以如此問法不過是為了培養李衝等人的分析能力罷了,自不會說破了去,這便笑著一拱手,細細地分析了一番。
“對啊,正是如此,只消戶部那頭不給糧,東宮那頭怕就得沒戲可唱了,兩日雖不算長,可餓極了的災民一鬧騰,太子殿下怕是有的忙了!”
李倩先前便始終堅持武后會反擊,雖說大多的成分是在與李衝置氣,可也有著一定的推理依據在心,只是能力所限,並沒能把握到事情的關鍵點之所在,此時聽得裴守德如此分析,立馬便醒悟了過來,心情激動之下,竟不顧自家老父尚未開口,急吼吼地便搶著嚷嚷了起來。
“未必罷,戶部即便不給糧,以‘鄧記商號’之財力,要購些糧食實也算不得甚難事罷。”
李衝就是看不得李倩得意,這便從旁陰冷地反擊了一句道。
“衝弟所言不無道理,只是此一條平常時分或許可行,然,此時卻是行不通,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話,宮裡那位必定會出手堵住此路,不用多,一道徵糧詔書足矣!”
李衝此言一出,李倩的臉色瞬間便漲紅了起來,爭辯之言已是將將出了口,裴守德見狀,自不敢怠慢了去,忙笑著道出了謎底。
“妙招,若如此,東宮必危矣!”
李倩到底是習文之人,心思相當之敏銳,一眾人等還在苦苦地思索著徵糧詔書之用途,他已是率先反應了過來,一拍手,頗有些幸災樂禍狀地叫了聲好。
“那到不致於,徵糧詔書雖狠,某料東宮那頭必有此準備,雖應對稍難,卻也不是無法可解,真正的關鍵卻不在此處,而是在……”
眼瞅著李倩在那兒自鳴得意不已,裴守德不由地便笑了起來,微微地搖了搖頭,自信滿滿地解釋了一番,只是話尚未說完,卻見高坐上首的李貞已是舉起了手,裴守德自不敢再往下多說,只能是打了個哈哈,將未盡之言生生咽回了肚子裡去。
“爾等都退下罷。”
鍛鍊子弟歸鍛鍊子弟,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李貞還是頗有保留的,並不打算讓諸子參與到真正的機密事宜中去,這便一揮手,下了逐客令。
“諾!”
李貞在越王府乃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他既已開了口,一眾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應了諾,盡皆退出了書房,唯有裴守德含笑不語地端坐在原位上。
“守德以為哪方會勝?”
沒了外人在場,李貞也就不再玩那些虛玄的客套,面色凝重地看著裴守德,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道。
“東宮,若是我方不插手的話。”
裴守德同樣無甚客套之言,沒去說明推理的過程,直接給出了答案。
“唔,溫兒在河西多年,也該挪挪地方了。”
李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後,說出了句頗顯蹊蹺的話來。
“諾,小婿這就去安排。”
裴守德不愧是李貞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