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其實早已在東宮門前的小廣場上停了好一陣子了,可李貞卻半天沒反應,那宦官總管也是沒辦法之下,方才不得不出聲招呼的,這一聽李貞有了回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哦,好。”
一聽東宮已到,李貞隨口吭了一聲,從衣袖中取出塊白絹子,飛快地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又伸手整了整衣衫,一掀車簾子,人已哈腰下了馬車,入眼便見高邈已領著幾名東宮宦官從不遠處迎了過來。忙收拾起心中紛亂的雜念,臉上瞬間便綻放出了和煦無比的笑顏。
“奴婢見過越王殿下。”
眼瞅著李貞已然露面,高邈暗自鬆了口氣之餘,也不敢失了禮數,這便疾步走到了李貞的面前,一絲不苟地行了個禮。
“高公公不必多禮,小王的牌子在此,就有勞高公公代為通稟一聲可好?”
儘管心中煩躁之意依舊不減,可卻無礙於李貞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但見其從寬大的衣袍中取出了面牌子,滿是笑容地遞到了高邈面前,甚是客氣地說了一句道。
“王爺客氣了,太子殿下有交待,王爺一到,可徑自入內,您請。”
高邈並未伸手去接李貞的牌子,而是恭謙地後退了小半步,側身,擺了個“請”的手勢。
“嗯,那就有勞高公公帶路了,請。”
一聽高邈如此說法,李貞倒也無甚旁的表示,只是笑著將牌子收回了袖子,擺了下手,客氣地吩咐道。
“王爺,請!”
高邈沒再多言,點頭應了一聲,當先領著路,將李貞帶進了宮門,一路遷延而行,不多會,便已到了後花園中,隔著老遠便可瞅見一身明黃服飾的李顯早已端坐在了一棟小亭子間,正滿面笑容地望著漸行漸近的二人。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一見到李顯那滿臉燦爛的笑容,李貞不單沒感到一星半點的溫暖,反倒是有股子惡寒打心底裡狂湧了上來,可卻不敢有甚失禮之處,忙疾步搶到了亭前,很是恭謹地大禮參見不迭。
“八叔不必多禮,您且請入座罷。”
李顯很是坦然地受了李貞的大禮,笑呵呵地指點了下几子的對面,示意李貞自行入座。
“謝殿下賜座,老臣放肆了。”
儘管滿心不願與李顯玩甚促膝長談的遊戲,可“君有賜,不得辭。”乃是綱常之所在,李貞縱使再不願,也只能是遜謝了一聲,抬腳行上了亭前的階梯,一撩衣袍的下襬,微側著身子端坐在了李顯的對面。
“八叔,天熱得慌,且請飲杯清茶,消消暑氣,此乃新出的雨前龍井,小侄用去歲的存雪煮沸了的,雖談不上絕佳,卻也頗有可觀之處。”
李顯並沒有急著談正事,而是笑容滿面地伸手從邊上燃著的火爐上取下了茶壺,斟滿了擺在几子上的兩隻玉碗,而後笑呵呵地比了下手勢,甚是客氣地說了一句道。
“多謝殿下賜茶,老臣告罪了。”
儘管心中忐忑不定,可李貞畢竟不是尋常之輩,卻也不會在此時有甚露怯的表現,笑呵呵地端起了茶碗,送到了口邊,淺淺地喋了一小口,微閉著雙眼,細細地品味了一番,而後,作出一派欣喜地點了點頭,讚許了一聲道:“好茶,此茶香而甘,入口不澀,而回味無窮,實是難得的好茶,能飲得殿下所沏之上佳好茶,老臣三生有幸焉。”
“八叔過譽了,茶之一道博大精深,小侄不過方才入門耳,實難稱善,倒是八叔對茶道頗有研究啊,呵呵,回味無窮一詞正點出了茶道之精髓所在,為人處世也莫過如此,八叔以為如何啊?”
李顯微微一笑,話中有話地點了一句,內裡的意味當真有些個令人“回味無窮”。
“誠然如是,太子殿下一言中的,老臣佩服,佩服。”
一聽李顯此言頗具蹊蹺,李貞的心立馬便提了起來,好在城府深,卻也不致帶到臉上來,只是淺笑著附和了幾聲,並未去接李顯的話茬。
“八叔也如此看,那倒是與小侄不謀而合了的,甚好,甚好,小侄月初曾遭賊劫,損失雖不甚大,可面子卻是有些過不去,嘿,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小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置數十萬災民於不顧,悍然強襲糧倉,此等人神共憤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侄斷不與賊子干休,不知八叔可願助小侄一臂之力否?”
李顯並不在意李貞接不接茬,面色突地一冷,一派冷厲狀地放出了狠話,內裡滿是掩飾不住的煞氣。
“這個……,呵呵,殿下說的是,賊子猖獗,是該好生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