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額頭上的汗珠子飛快地便沁了出來。
“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局?”
密信不算太長,也就寥寥三十餘行罷了,可張柬之卻看得很慢,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面色凝重地放下了密信,但卻並未急著進言,而是眯縫著眼又尋思了片刻之後,這才不動聲色地開口問了一句道。
“孤……”
李顯條件反射地便想回答堅決反擊武后的陰謀,可話剛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不妥,這便生生強自忍了下來,只是焦躁地跺了下腳,眼神憂慮地透過窗子望向了南邊的天空……
第五百零五章訓兒(下)
“來不及了,應該是來不及了!”
李顯在窗臺邊默立了良久之後,木訥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的苦澀,微微地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極之不甘的嘆息之聲,內裡盡是幾多的無奈,幾多的惆悵!
“殿下!”
張柬之乃是當世之智者,自也看出了這科場弊案後頭的蹊蹺之所在,也隱約猜到了武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陰暗之用心,只是他卻並不似李顯看得那般透徹,先前李顯沉默不語時,他也在心中默默地推演著朝局的變化,得出的結論是太子恐怕要吃些虧,卻未必會一敗塗地,可此時見李顯神情明顯不對,心不禁微微一沉,略有些擔憂地呼喚了一聲道。
“孤沒事,只是有些心緒難平罷了。”
李顯沒有出言解釋,而是長出了口大氣,隨口回了一句道。
“殿下,請恕某直言,此事坐以觀之並無妥之處!”
張柬之是個認死理的人,始終堅持以穩為主的策略,在他看來,太子倒了大黴對李顯來說,是件好事,故此,一直不希望李顯去插手朝局,此時亦然不改初衷。
“坐觀?嘿,孤此番若是在朝,事還尚有可為之處,如今麼,便是想插手也晚了,若是孤料得不差,此時怕都已該是塵埃落定矣!”
李顯惆悵地搖了搖頭,極之無奈地再次發出了一聲嘆息。
“當不致於罷,太子並非無能之輩,朝中積蓄也多,未必便不能一戰。”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張柬之的眉頭立馬便皺了起來,狐疑地看了看李顯,遲疑地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先生有所不知,孤那位太子哥哥個性過剛,戰是必會去戰的,只可惜卻是徒勞罷了,那婆娘既是敢出手,自是早就有了埋伏,怕的還真是太子不戰,一旦太子奮起,必定將遭當頭一棒,關鍵便在父皇身上,嘿,太子監國兩年,權柄日盛,又不知收斂,父皇雖懦弱,卻並不愚笨,豈能毫無戒心,早尋思著給太子一個教訓了,再加上母后一吹風,太子不敗才見鬼了,孤若在朝,或能勸得動太子,奈何孤如今是鞭長莫及啊,懷英(狄仁傑的字)雖能幹,惜乎其之威望目下卻不足以領袖群臣,難有大為之處,而今朝局已壞,差的只是壞到何等程度罷了,或許這兩日便有訊息,姑且看看再做定議好了。”
李顯絲毫沒有隱瞞張柬之的意思,這便嘆了口氣,將心中所思之分析一一道了出來,話語雖平靜,可卻透著股濃濃的憂慮與擔心。
“既如此,那就先等等看也好。”
張柬之並不關心太子是否會倒了黴,關心的只是李顯的利益會否受到影響,只要李顯不去胡亂插手朝局,對張柬之來說,那便是好事,至於後事該如此應對,張柬之卻也並不如何擔心了去,這便不甚在意地應答了一句道。
“嗯,只能如此了!”
事已至此,李顯除了等著之外,卻也沒旁的法子好想,只能是悶悶地吭了一聲,再次扭頭看向了窗外,眼神裡滿是掩飾不住的愁緒與憂慮……
乾元殿前,一身明黃服飾的太子正焦躁萬分地在臺階下來回踱著步,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子都顧不上擦拭上一下,英挺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羞惱之色,不時瞟向殿門的眼神裡盡是幽怨與惱怒。
三天了,自打科場弊案始發以來,都已是三天了,可李賢卻是一點訊息都不曾打探到,不僅如此,便是連求見高宗一面都不可得,這令李賢空自著急上火,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方好——李賢並不蠢,自是清楚這場所謂的科場弊案十有八九是個陰謀,絕對是衝著他李賢來的,也知曉這事兒背後一準是武后在操縱,若不然也不會將此案交與無甚資歷可言的武承嗣去審理,只是知曉歸知曉,李賢卻是沒太多的法子好想,只因武承嗣那頭將案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完全就是封閉似審案,任憑李賢多方設法,也沒能探知一星半點的訊息,在這等情形不明的情況下,李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