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事到如今,鄭成化又怎會不知自個兒的身份已是敗露了,雖不清楚到底是何處露出了破綻,可這會兒他已是顧不得去多想,趁著葉勝側身之際,大吼了一聲,一把抽出橫刀,只一揮,刀已呼嘯著劈了出去,剎那間風雷之聲大作,刀尖上猛然暴起尺許長的刀芒,一閃之間便已突破了空間的距離,如奔雷般直取葉勝的頭頸之間。
“般若刀法,嘿,果然是大昭寺的路數!”
鄭成化的刀既快且狠,然則葉勝卻並沒放在心上,口中不緊不慢地說著,手一翻,一柄三尺青鋒劍已握在了手中,手臂一振之下,三道劍芒暴起,輕而易舉地攔在了刀芒之上。
“鐺、鐺、鐺!”
刀芒與劍芒猛然撞在了一起,但聽三聲脆響過後,鄭成化已被震得踉蹌倒退不已,收腳不住之下,絆在了榻沿上,整個人借勢一個翻滾,狼狽至極地單膝跪在了榻上,而葉勝不過僅僅只是稍退了小半步,便已站穩了腳跟,雙方不過一個照面的硬撼而已,高下已分!
“呀……”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雖說只是過了一招,可鄭成化卻知自己絕非對方之敵手,心不由地便慌了,但卻不肯就此束手就擒,大吼了一聲,飛身縱起,人在空中,一個半旋身,借勢全力斜劈出了一刀,試圖逼葉勝讓開視窗的位置,以便其逃出生天。
“刀法不錯,可惜……”
鄭成化這拼死的一刀不可謂不快,也不可謂不兇悍,奈何落在了葉勝這等大行家眼中,卻是處處破綻,但見葉勝一派惋惜狀地述說著,手腕一翻,瞬間便潑灑出一片璀璨至極的劍芒,話尚未說完,便已連在鄭成化的持刀的右手腕、雙腿彎處、腰間各點了一記。
“啊……”
連中數劍之下,鄭成化自是再也穩不住身形了,身子在空中一沉,整個人已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直疼得慘呼不已,卻怎麼掙扎也無法站將起來,只能是頹然地趴在地上直喘粗氣……
丑時三刻,離臥牛崗不到兩裡處的一個石山上,一身軟甲的黑齒常之正趴在一塊巨石的後頭,面色凝重地遠眺著月色下朦朧可見的臥牛崗,眼神複雜至極,既有激動,也有期盼,更有著幾分的擔憂——此番出戰可以說是違了李顯的將令,若是勝了還好,可若是敗了,黑齒常之實是不敢想後果將會如何,然則箭已在弦上,再要收手已是難為了,事已至此,黑齒常之也只能是靜靜地等待著命運之抉擇。
“布穀,布穀。”
暗夜裡突然響起了兩聲輕輕的布穀鳥之鳴唱,黑齒常之一聽之下,臉上立馬便露出了絲釋然之色,忙將手指一圈,放置在雙唇間,緊趕著也回了兩聲,立馬便見山腳下的草叢裡一陣起伏,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過後,數名黑衣蒙面人已貓腰潛行上了山頭。
“情況如何?”
黑齒常之顯然是等得心急了,那幾名黑衣人剛到,尚未來得及出言稟事,他便已急不可耐地出言追問了起來。
“稟將軍,賊子果然盡伏崗後山谷中,前後各有一寨門,明哨兩隊,暗哨亦有不少,另,崗上亦有兵馬駐紮,林子頗密,屬下等只潛入了一段,見敵哨眾多,不敢再行深入,只得退回。”主將有問,為首的偵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將所探知的訊息簡明地稟報了出來。
“哦?”
一聽吐蕃軍佈防如此之嚴密,黑齒常之的臉色瞬間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來,沉吟了好一陣子,也沒能下個決斷……
第三百八十六章廓州烽火(四)
此時的黑齒常之在大唐芸芸諸將中,並無甚名氣可言,就勇力來說,他也不是最強的,別說跟勇冠三軍的李顯比了,便是薛仁貴、李謹行等人的武藝也比他要高出不老少,可黑齒常之有一個優點卻是他人所不具備的,那便是肯走——黑齒常之每到一地,必定要將轄區內所有的山山水水全都反覆摸上幾遍,何處能伏兵、何處能宿營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數,這也正是其能一口便道破吐蕃軍伏兵所在的根本,毫無疑問,臥牛崗的地形地貌對他來說,早就已是熟爛於心了的,至於該如何夜襲,他也是早已做好了相關之準備,就兩字——火攻!只是這火該如何放卻是個不小的問題。
臥牛崗的地形相當獨特,乃是由十餘座高低不一的小山包所組成的一塊山地,因形狀像一隻臥在大草原上的犛牛而得名,所有的山都不高,最高處在正對著唐軍來路的牛頭上,也就只有三十餘丈高下而已,山林卻密得很,牛頭之後與牛腰之間有一塊不小的平坦谷底,屬藏兵的好所在,別說吐蕃軍就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