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賊子如此急地送功勞來了,若不笑納,實是對不住賊子的好意啊。”
莊明義雖是個文官,然膽略卻是不小,並不懼戰,這一見城頭上的氣氛太過緊繃,自是不免有些子擔心,這便笑呵呵地開口說了一句,語氣平淡而又輕鬆,雖無甚豪言,可自信的意味卻是濃得很。
“莊司馬說得是,如此多的烏合之眾,殺起來還真是累人得很,勉強對付了去也就是了。”
程河東畢竟與莊明義配合久了,彼此間的默契自是不缺的,只一聽,便已知曉了莊明義此言的用心所在,這便哈哈大笑地回了一句,豪氣溢於言表,一眾守城官兵這一見城中兩位主官都如此之豪氣,視吐蕃大軍於無物,原本忐忑的心情登時便緩解了不老少,士氣不知不覺中便已是漸漸高昂了起來。
“嗚嗚……”
一陣淒厲的號角聲響過,正迤邐而來的吐蕃大軍緩緩地在離城兩裡不到的距離上停了下來,竟不曾就地安營,而是在城下襬開了強攻的陣型,渾然一派一鼓作氣地拿下鄯州之架勢。
“城上的人聽著,我家大相率百萬強軍橫掃八荒,爾等若是早降,尤可保得富貴,若不然,必死無葬身之地!”
吐蕃軍的陣型調整得很快,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而已,便已列陣完畢,旋即便有一員偏將縱馬衝到城下,扯著嗓子勸降了起來。
“找死!”
原本正觀察著敵陣的程河東一聽那員吐蕃偏將在城下大放闕詞,登時便是一陣火大,毫不客氣地抄起腰間的鐵弓,拉了個滿圓,瞄著那名偏將便是一箭射出。
“啊……”
城下的吐蕃偏將正自得意洋洋之際,突地瞅見程河東的箭矢瞄向了自個兒,登時便嚇得亡魂大冒,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一扭馬首,俯身馬背,調頭便向著本陣狂奔了回去,一連串的動作倒是流暢得很,奈何卻是遲了,但聽一聲弦響過後,雕羽箭已如流星般劃破空間,急速地射進了那員吐蕃偏將的背心,直疼得其大吼了一聲,便已跌下了馬背,手腳抽搐了幾下,就此命歸了黃泉。
“大相,唐賊無禮至極,末將請求率部攻城!”
“大相,末將願率本部兵馬取城,不生擒此獠,誓不收兵!”
“大相,您就下令罷,末將願為先鋒!”
……
吐蕃中軍處,簇擁在噶爾?欽陵身邊的赫茨贊,達旺等一眾吐蕃萬夫長們全都被程河東的舉動給激怒了,紅著眼紛紛出列,各自高聲請戰不已。
“二哥,賊子無禮過甚,實該徵滅之,然,我大軍初至,攻城器具未齊,強攻堅城,恐多折兵馬,還請二哥詳查。”
噶爾?贊婆雖也被程河東這等陣前射殺來使的舉動氣得不輕,可卻並非就此昏了頭,尋思了一番之後,言辭懇切地進諫了一句道。
“贊婆,爾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你若是怕了,呆一邊去,某卻是不怕,這城某自去取了!”
萬夫長赫茨贊乃是個急性子,一向與穩重的噶爾?贊婆不睦,這一聽噶爾?贊婆主張緩攻,赫茨贊可就不依了,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怒氣勃發地嚷嚷了起來。
“大相,我等二十餘萬大軍,便是填也將這鄯州城填平了,豈能容得唐賊如此猖獗!”
“大相,打罷,末將願為首攻!”
“大相,我等皆願戰,請大相恩准!”
……
一眾吐蕃大將皆是好戰之輩,誰都不肯落於人後,亂哄哄地便嚷開了,人人要戰,個個爭先,氣勢倒是高昂到了極點。
“嗯!”
噶爾?欽陵這半個多月來雖勒兵不動,可準備工作卻是從不曾放鬆過的,早就有了破城的良策,所差者,不過是眾軍們計程車氣罷了,此際見諸將嗷嗷請戰,心裡頭自是滿意得很,可也沒急著表態,而是任由諸將們喧譁了個夠,這才一揚手,止住了眾將們的嚷嚷,面色肅然地環視了一下眾人,一壓手,殺氣十足地下令道:“赫茨贊首攻,達旺為其次,索倫贊為第三,連番出擊,務求一舉破城,其餘諸部依令展開,斷流!”
“諾!”
噶爾?欽陵決心既下,一眾大將們自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躬身應了諾,紛紛策馬趕回了本部,須臾,號角聲大作中,各部吐蕃兵馬齊齊發動了起來,先是赫茨贊率所部騎兵衝到了護城河前,以騎射壓制城頭的弓箭手,旋即,一隊隊吐蕃士兵盡皆解下腰間掛著的小布袋,齊齊就地裝起了土來,而後,或是縱馬或是徒步,在大隊騎兵的掩護下,紛紛擁到了護城河邊,將裝滿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