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只把卵產在土裡,深約四分之三寸,它把它們排列成群,總數大約有五百到六百個。這卵真是一種驚人的機器。孵化以後,它看起來很像一隻灰白色的長瓶子,瓶頂上有一個因而整齊的孔。孔邊上有一頂小帽子,像一個蓋子一樣。去掉蓋子的原因,並不是蠐螬在裡面不停地衝撞,把蓋子弄破了,而是因為有一種環繞著的線——一種抵抗力很弱的線,它自己會自動裂開。
卵產下兩個星期以後,前端出現兩個大的蠐螬,是一個呆在襁褓中的蠐螬,穿著緊緊的衣服,還不能完全辨別出來。你應當記得,螽斯也以同樣的方法孵化,當它來到地面上時,也一樣穿著一件保護身體的緊緊的外衣。蟋蟀和螽斯是同類動物,雖然事實上並不需要,但它也穿著一件同樣的制服。螽斯的卵留在地下有八個月之久,它要想從地底下出來必須同已經變硬了的土壤搏鬥一番,因此需要一件長衣保護它的長腿。但是蟋蟀整體上比較短粗,而且卵在地下也不過幾天,它出來時無非只要穿過粉狀的泥土就可以了。用不著和土地相抗掙。因為這些理由,它不需要外衣,於是它就把這件外衣拋棄在後面的殼裡了。
當它脫去襁褓時,蟋蟀的身體差不多完全是灰白色的,它開始和眼前的泥土戰鬥了。它用它的大腮將一些毫無抵抗力的泥土咬出來,然後把它們打掃在一旁或乾脆踢到後面去,它很快就可以在土面上享受著陽光,並冒著和它的同類相沖突的危險開始生活,它是這樣弱小的一個可憐蟲,還沒有跳蚤大呢!
二十四小時以後,它變成了一個小黑蟲,這時它的黑檀色足以和發育完全的蟋蟀相媲美,它全部的灰白色到最後只留下來一條圍繞著胸部的白肩帶,它身上生有兩個黑色的點。在這兩點中上面的一點,就在長瓶的頭上,你可以看見一條環繞著的,薄薄的、突起的線。殼子將來就在這條線上裂開。因為卵是透明的,我們可以看見這個小動物身上長著的節。現在是應該注意的時候了,特別是在早上的時候。
好運氣是關愛帶來的,如果我們不斷地到卵旁邊去看,我們會得到報酬的。在突起的線的四周,殼的抵抗力會漸漸消失,卵的一端逐漸分裂開,被裡面的小動物的頭部錐動,它升起來,落在一旁,像小香水瓶的蓋子一樣,戰俘就從瓶子裡跳了出來。
當它出去以後,卵殼還是長形的,光滑、完整、潔白,館子似的蓋子掛在口上的一端。雞卵破裂,就是小雞用嘴尖上的小硬瘤撞破的;蟋蟀的卵做得更加巧妙,和象牙盒子相似,能把蓋子開啟。它的頭頂,已經足可以做這件工作了。
我們上面說過,蓋子去掉以後,一個幼小的蟋蟀跳出來,這句話還不十分精確。它是非常靈敏和活潑的,不時用長的而且經常顫動的觸鬚打探四周發生的情況,並且很性急地跑來跳去。當有一天,它長胖了,不能如此放肆了,那才真有些滑稽呢!
現在我們要看一看母蟋蟀為什麼要產下這麼多的卵。這是因為多數的小動物是要被處以死刑的。它們常遭到別的動物大量的殘忍的大屠殺,特別是小形的灰螅蜴和螞蟻的殺害。螞蟻這種討厭的流寇,常常不留一隻蟋蟀在我們的花園裡。它一口就能咬住這可憐的小動物,然後狼吞虎嚥地將它們吞嚥下去。
唉,這個可恨的惡人,請想想看,我們還將螞蟻放在比較高階的昆蟲當中,還為它寫了很多的書,更對它大加讚美。稱讚之聲,不絕於耳。自然學者對它們很推祟,而且其名譽日益增加。這樣看來,動物和人一樣,引起人們注意的最絕妙的方法,就是損害別人。
那些從事十分有益處的清潔工作的甲蟲,並不能引來人們的注意與稱讚,甚至無人去理睬它們;而吃人血的蚊蟲,卻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同時人們也知道那些帶著毒劍,暴躁而又虛誇的黃蜂,以及專做壞事的螞蟻。後者在我們南方的村莊中,常常會跑到人們的家裡面弄壞椽子,而且它們在做這些壞事時,還像品嚐無花果一樣高興。
我花園裡的蟋蟀,已經完全被螞蟻殘殺殆盡,這就使得我不得不跑到外面的地方去尋找它們。八月裡在落葉下,那裡的草還沒有完全被太陽曬枯乾,我看到幼小的蟋蟀,已經長得比較大了,全身已經都是黑色了,白肩帶的痕跡一點也沒有存留下來,在這個時期,它的生活是流浪式的,一片枯葉,一塊扁石頭,已經足夠它去應付大千世界中的一些事情了。
許多從螞蟻口中逃脫而殘生的蟋蟀,現在又作了黃蜂的犧牲品。它們獵取這些旅行者,然後把它們埋在地下。其實只要蟋蟀提前幾個星期做好防護工作,它們就沒有這種危險了。但是它們從來也沒想到過這點,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