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它就佔據了靠我屋子門前的那棵樹。我是屋裡的主人,門外就它是最高的統治者,不過它的統治無論怎樣總是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蟬初次被發現是在夏至。在行人很多,有太陽光照著的道路上,有好些圓孔,與地面相平,大小約如人的手指。在這些圓孔中,蟬的蠐螬從地底爬出來,在地面上變成完全的蟬。它們喜歡特別乾燥而陽光充沛的地方。因為蠐螬有一種有力的工具,能夠刺透焙過的泥土與沙石。
當我考察它們的儲藏室時,我是用手斧來開掘的。
最使人注意的,就是這個約一寸口徑的圓孔,四邊一點塵埃都沒有,也沒有泥土堆積在外面。大多數的掘地昆蟲,例如金蜣,在它的窩巢外面總有一座土堆。蟬則不同,是由於它們工作方法的不同。金蜣的工作是在洞口開始,所以把掘出來的廢料堆積在地面;但蟬蠐螬是從地底上來的。最後的工作,才是開闢門口的生路,因為當初並沒有門,所以它不是在門口堆積塵土的。
蟬的隧道大都是深達十五至十六寸,一直通行無阻,下面的部分較寬,但是在底端卻完全關閉起來。在做隧道時,泥土搬移到哪裡去了呢?為什麼牆壁不會崩裂下來呢?誰都以為蟬是用了有爪的腿爬上爬下的,而這樣卻會將泥土弄塌了,把自己房子塞住。
其實,它的舉措簡直像礦工或是鐵路工程師一樣。礦工用支柱支援隧道,鐵路工程師利用磚牆使地道堅固。蟬的聰明同他們一樣,它在隧道的牆上塗上水泥。這種粘液是藏在它身子裡的,用它來做灰泥,地穴常常建築在含有汁液的植物須上的,它可以從這些根鬚取得汁液。
能夠很容易的在穴道內爬上爬下,對於它是很重要的,因為當它爬出去到日光下的時候,它必須知道外面的氣候如何。所以它要工作好幾個星期,甚至一個月,才做成一道堅固的牆壁,適宜於它上下爬行。在隧道的頂端,它留著手指厚的一層土,用以保護並抵禦外面空氣的變化,直到最後的一霎那。只要有一些好天氣的訊息,它就爬上來,利用頂上的薄蓋,以便測知氣候的狀況。
假使它估計到外面有雨或風暴——當纖弱的蠐螬脫皮的時候,這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它就小心謹慎地溜到隧道底下。但是如果氣候看來很溫暖,它就用爪擊碎天花板,爬到地面上來了。
在他腫大的身體裡面,有一種液汁,可以利用它避免穴裡面的塵土。當它掘土的時候,將液汁倒在泥土上,使它成為泥漿。於是牆壁就更加柔軟了。蠐螬再用它肥重的身體壓上去,便把爛泥擠進乾土的縫隙裡。因此,當它在頂端出口處被發現時,身上常有許多溼點。
蟬的蠐螬,初次出現在地面上時,常常在附近徘徊,尋找適當的地點脫掉身上的皮——一棵小矮樹,一叢百里香,一片野草葉,或者一枝灌木枝——找到後,它就爬上去,用前足的爪緊緊地握住,絲毫不動。
於是它外層的皮開始由背上裂開,裡面露出淡綠色的蟬。當時頭先出來,接著是吸管和前腿,最後是後腿與翅膀。此時,除掉身體的最後尖端,身體己完全蛻出了。
然後,它會表演一種奇怪的體操,身體騰起在空中,只有一點固著在舊皮上,翻轉身體,使頭向下,花紋滿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張開。於是用一種差不多看不清的動作,又盡力將身體翻上來,並且前爪鉤住它的空皮,用這種運動,把身體的尖端從鞘中脫出,全部的過程大約需要半個小時。
在短時期內,這個剛被釋放的蟬,還不十分強壯。它那柔軟的身體,在還沒具有足夠的力氣和漂亮的顏色以前,必須在日光和空氣中好好地沐浴。它只用前爪掛在已脫下的殼上,搖擺於微風中,依然很脆弱,依然是綠色的。直到棕色的色彩出現,才同平常的蟬一樣。假定它在早晨九點鐘取得樹枝,大概在十二點半,棄下它的皮飛去。那殼有時掛在枝上有一兩月之久。
三、蟬的音樂
蟬是非常喜歡唱歌的。它翼後的空腔裡帶有一種像鈸一樣的樂器。它還不滿足,還要在胸部安置一種響板,以增加聲音的強度。的確,有種蟬,為了滿足音樂的嗜好,犧牲了很多。因為有這種巨大的響板,使得生命器官都無處安置,只得把它們壓緊到身體最小的角落裡。當然了,要熱心委身於音樂,那麼只有縮小內部的器官,來安置樂器了。
但是不幸得很,它這樣喜歡的音樂,對於別人,卻完全不能引起興趣。就是我也還沒有發現它唱歌的目的。通常的猜想以為它是在叫喊同伴,然而事實明顯,這個意見是錯誤的。
蟬與我比鄰相守,到現在已有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