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在太醫院住著,雖說也不曾短了什麼東西,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玉珠就是住得不舒坦,每天晚上倒有大半時間都睜著眼睛,好不容易才熬著出來了,一回了家就覺得困得不行。因鬥醫的事兒了了,她心中鬆了口氣,這一躺,竟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才起來,差點把家裡頭幾個人給嚇壞了。
見她好歹起了,秦錚方才放心,去廚房端了於嬸子早煲好的魚湯給她,一邊看著她喝,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起這半個月來家裡頭的瑣事,不外乎於嬸子買了幾隻雞苗在院子裡頭養著,他如何在顧詠的指引下去魏翰林府上投卷……
因玉珠在太醫院忙了半月,早和孫大夫說了要沐休,故接下來幾日她都在家裡頭待著。這院子的四鄰大多是朝中官宦,不似之前巷子裡頭那般熱鬧愛串門子,因秦錚忙著備考,顧詠在戶部的差事也忙碌,玉珠在家裡待了一日,便覺得無聊得緊。
這日想起之前巷子裡住的鄉鄰,便想著去看看孫老太太和小柱子。於是玉珠大早上就起來,洗漱罷了,吃過早飯,就上街買了些糕點瓜果去老房子那邊兜一圈。見玉珠回來,孫老太太十分歡喜,拉著她說了半天的話,又非留著吃了午飯才放她走。
臨走前,孫老太太忽然說起關家少奶奶吳氏,說早兩日前關家派人來尋玉珠,又問了附近許多鄰居,只是大夥兒也都不曉得玉珠如今的住所,這才走了。玉珠聽罷了,心中擔憂是不是吳氏又出了什麼意外。當初她收了吳氏不少銀子,心中頗愧,左右今兒也閒著無事,便主動去了關家。
到了大門口,倒瞧不出關家有什麼異樣。玉珠上前敲了敲門,馬上就有人過來應,在門後大聲問道:“哪位?”
玉珠回道:“我姓秦,是府上大太太的大夫。”
大門立馬就開了,有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探出腦袋來,睜大眼瞧了瞧玉珠,面上現出疑惑神色,“你就是秦大夫?大太太上回就是去找你的?快請進,快請進。”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往身後大聲招呼道:“快回去通報大太太,秦大夫來了。”
後面也有人應了,立馬聽到蹬蹬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一會兒,就見吳氏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來了。她身孕才只有三個月,尚未顯懷,但孕婦的架勢卻是擺出來了,一左一右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後還跟了好幾個丫鬟嬤嬤,一副眾星捧月的架勢。
“秦大夫,真的是你。”吳氏提著裙子急衝衝地走到她面前,面上一片歡喜。“這可真是貴客,上回老太太非要派人去尋你回府看診,去了好幾次也沒見人,說是搬走了。沒想到您又回來了。”
玉珠聽到此處心中一動,原來去巷子裡找她的不是吳氏,而是府裡的老太太。心中頓時有了思量,想著是不是就該這麼告辭才好。但吳氏卻是歡歡喜喜地過來拉她的手,一邊拉著她往回走,一邊說道:“上回是我無禮,一直沒尋到機會跟你好好道個歉,也不知你搬到了哪裡。”
玉珠見她面色如常,亦放下心來,一邊說笑一邊隨她進內院。
待聽玉珠說她早已搬到皇城裡,如今又在太醫院任職,吳氏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說道:“真真地好本事,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請到當朝太醫來府上治病,真是榮幸至極,說出去也是極有光彩的。”
玉珠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吳氏與玉珠有話要說,自然將下人都屏退,待屋裡只剩下她的一個心腹丫鬟了,吳氏才笑道:“卻是勞秦大夫白走了一趟,上回那小賤人在府裡頭趾高氣揚的,在老太太跟前跌了一跤。老太太找遍了城裡的大夫,也都救不了。也不知是哪個嚼舌根的把秦大夫你的事兒捅到了老太太那裡,老太太非要派人去巷子裡尋人。結果去了好幾回,也沒尋著,那小賤人就又給流產了。幸好出事那會兒我不在跟前,要不然,又得把這盆髒水潑到我身上。不過我如今可不怕她——”
吳氏得意地挺了挺還根本瞧不出形狀的肚子,笑道:“如今她恨不得把我捧到天上去,這關家的命脈還在我身上呢。”
玉珠乾笑了兩聲,不知是否該應上兩句替她高興。
二人又說了一陣,吳氏一直嘮嘮叨叨地說著府裡的事,老太太如何強橫不講理,那個通房丫頭如何下賤無恥,下面的丫鬟如何蠢笨無知……玉珠一直尷尬地擠出笑臉,心裡越來越後悔不該過來。
到了最後,吳氏又小心翼翼地探著她的口風問道:“京裡有貴人不知從哪裡曉得了我忽然懷孕的事兒,派了好幾個人過來問。我實在推脫不過,便說了。不知那貴人會不會去尋秦大夫。”
玉珠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