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公子隨意將頭髮紮在身後,將溼未乾,臉上紅撲撲的,看得周勉心頭一動,竟有些挪不開眼。
臨清衝秦氏頷首,秦氏穿著體面,面色紅潤,看得出家境甚佳。臨清小聲道:“秦夫人好,秦夫人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我剛來這村子數月,人還認不大全……”
秦氏掩嘴笑道:“你這小公子怎麼這樣害羞,連正眼都不敢看人。”
臨清的頭更低了。
秦氏笑了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找的人姓沈,是我本家哥哥,我聽說他落難的,特意從明州過來尋他,輾轉打聽了許久,得知他在陸山村落腳,便過來碰碰運氣。這村裡可有姓沈的,新來的外人?”
臨清意外地看著她,秦氏說的分明就是沈絮啊。
“夫人找的人,可是姓沈名絮,字墨懷?”
秦氏睜大了眼睛,“你認得他?他真在這!”興奮地抓了臨清的手,“他住哪裡,你快帶我去找他!”
臨清被她晃得站不穩,“他就住在這裡啊。”
話一出,秦氏和周勉雙雙驚訝地望了他。
沈絮此人周勉略有耳聞,前一陣沈絮去過縣衙後,縣老爺就時不時念叨幾句沈府抄家的事,大抵是感慨偌大一個家族一夜間就棚塌屋陷,從前做少爺的淪落到村裡教書。周勉同柳玉郎又沒深到互探家事,故而不知道臨清口中的少爺就是這位落魄沈少爺。
他驚訝地望著臨清,沒料到臨清竟是從沈府裡出來的。
比他更吃驚的是秦氏,秦氏本命沈闋蘭,出嫁前與沈絮極親近,得知沈府被抄,就四處打聽這位堂哥的訊息,輾轉數月,都快灰心了,猛地得知尋著了,此時大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
“他住這裡?”秦氏激動道,“他人呢,快叫他出來,我尋他尋得都快瘋了。”
臨清道:“他去學堂教書了,要申時三刻左右才回來。”
沈闋蘭等不及了,“你帶我去學堂找他罷,我實在急著見他一面,好叫自己安心。”
臨清看她激動得眼睛都紅了,為她這樣擔心沈絮而感動,點頭道:“好,我這就帶你去。”
沈闋蘭擦擦眼淚,笑了笑,道:“我失禮了,實在是聽到堂哥的訊息太讓人激動,天知道我多怕他吃苦受累,他那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少爺,沒了錢要怎麼活喲。”
臨清寬慰她道:“他現在謀了差事,雖沒有從前富貴,好歹也能過活的。”
沈闋蘭點點頭,“光顧著激動了,忘了問小公子名字?”
“我叫臨清。”
沈闋蘭好奇道:“你如今同我堂哥住在一起,可是從前也跟著他?”
臨清臉微紅,點頭小聲道:“嗯,我從前是沈府的……書童……”
沈闋蘭納悶道:“原先的書童洺湘脫籍了?幾年不見,堂哥身邊的人都換得不認得了。”
臨清不知如何回答,怕越說越錯,忙道:“我,我帶你去學堂罷!”
沈闋蘭被拉回到正事,點頭道:“好,勞煩小公子。”
得知臨清是沈府的書童,沈闋蘭也沒把他當下人使喚,還是禮貌地叫他小公子。畢竟沈府倒了,還願意留下來伺候她堂哥,想必是個重情義的。沈闋蘭原先也是個對下人極好的主子,現在愈發覺得臨清是個不錯的人,感激有餘。
周勉則暗暗奇怪,聽得兩人的對話後,總覺得臨清同那沈少爺不似主僕關係,臨清一口一個“他”的,若從前是書童,怎麼也該喚聲“少爺”才是。不過畢竟淪落了,興許那沈絮不讓他再叫自己少爺也說不定。
周勉按下納悶,隨他們一道出了院子,他公務在身,這頭既然尋著了,他便動身去做正事了。
周勉抱拳道:“我還有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秦氏福了一福,道:“謝過官大哥,改日妾身再登門拜訪道謝。”
周勉擺手,“尋找人就好,小事而已,無需掛記。”
說罷,躍身上馬,揚鞭策馬而去。
臨清領著沈闋蘭往學堂去,馬車走不了田間小路,一早就停在村口沒進來。趕車的車伕一直候在院外,此時跟著二人身後,默不作聲。
一路上,沈闋蘭忍不住問他兩人的經歷,如何流落到這裡,吃沒吃苦受沒受罪,怎麼就抄了家,家裡其他人下落如何,沈氏親族又如何了。
前幾個問題臨清還答得上來,後面的就支支吾吾,一問三不知了。
沈闋蘭奇道:“三叔最疼我堂哥,平素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