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先行離開。
等到桂枝走了,姜蕙的精神又好了,在屋裡收拾一陣後,換身衣衫,很快就離開了衡陽王府。
自打穆戎不給她贖身,她就已經定下了計劃。
今日進行的十分順利。
姜蕙到得城外,只覺渾身輕鬆,那是久違的自由,闊別了八年。八年前,她是一個地主家的小姑娘,無憂無慮,後知後覺,八年後,她吃盡苦頭,看盡人間冷暖。
她仰躺在牛車上,只覺這一生恍恍惚惚好似個噩夢。
回憶起家人尚在一起時,團團圓圓,也覺得甚為遙遠,如今唯一讓她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孤單的,便是還未尋到的妹妹了。
這會兒她怕已長大,等她找到她,二人相依為命,已是滿足。
然而,這噩夢還未結束。
到得前方路口,車伕回過頭來,抖抖索索的問:“姑娘,你到底犯了何事?”
姜蕙爬起來往前一看,只見牛車已被人攔下,那幾人雖未穿官服,可渾身散發出來的血腥氣,任誰瞧了都知道必是軍營裡出來的,她眼睛睜大了,往更前方看去。
穆戎負手立在那裡,她雖看不清他的臉,也是一眼認出。
風吹得他衣袍舞動,姜蕙只聽他問:“你要去何處?”
姜蕙哪裡願意答他,她費盡心機,最後還是被他追到,如何不氣?
見她沉默,穆戎往前走了幾步。
晚風中,他面容漸漸清晰。
姜蕙呼吸不由一滯,這人生得一張極俊的臉,可卻叫人恨得要死,也難怪前王妃懸樑自盡,想必是被他傷透了心。幸而她這幾年經歷的多了,不似個小姑娘叫他冷一冷就尋死覓活,她又慢慢抬起頭來,直視著穆戎。
那是第一次,她表露出她的不滿。
穆戎不由挑眉:“你私盜令牌,可知是死罪?”
姜蕙如今也不與他藏著掖著,凡事如何不付出代價?
她回道:“是你不放我走,我原想去找尋妹妹。”
聽得這話,穆戎眼眸半斂,稍許沉默過後道:“你不信本王?”
姜蕙忍不住就笑了,她是求過穆戎,他那日認真答應她就信了,可兩年過去,妹妹一絲一毫音訊都無,可見他並不曾多花心思,不然以他的能力,豈會尋不到?
也是自己傻,寄託於他身上,這樣的人豈會真把她的事放在心裡,他要謀算的實在太多了,姜蕙淡淡道:“此事不敢再勞煩殿下。”
她略揚起下頜,剪水雙瞳華光流轉,一身布衣難掩麗色。
穆戎看她在牛車上顯得不倫不類,轉過身道:“令牌一事,本王姑且不追究,你隨我回去。”
聲音忽地柔和下來,帶著些許情誼,他偶爾是會有溫柔的時候,在這瞬間,能叫人離不了他,能叫人掏出自己的心。
可她不會當真了,姜蕙深吸一口氣,頷首道:“殿下又要娶妻了,奴婢先恭喜您。”
這話有些突兀,可細品起來,內裡百轉千回,穆戎目光不由深了一些,回頭卻見她從包袱裡拿出一物:“不過十方圖在我這兒,今日殿下需得放了我走。”
兩年來,她服侍他的次數不少,總也有□□添香的時候,他有些東西放在哪兒,她像是不曾注意,其實是看在眼裡的。
十方圖便是一副很緊要的軍事地圖,穆戎派人花費四年方才繪製完成,她為以防萬一,今日便不止取了令牌,也取了地圖,並且藏了起來,此物乃是地圖的綢套。
穆戎自是不曾想到,臉色一變,沉聲道:“把十方圖交出來!”
姜蕙冷笑:“把賣身契拿來,放我走!”
穆戎不答應,他少有的露出了怒氣,黑眸中像是有驚濤駭浪,揮手命人舉起弓箭道:“小心我取你性命。”
因他那話,周遭都好似帶了寒氣,姜蕙看著那些弓箭抬起來,嘴角一揚,他這一輩子大概還沒被人要挾過罷?可能滋味很不好。
可她這生嘗過的滋味太多了,誰又能知曉呢?姜蕙眯起眼睛,明眸閃著狡黠的光:“便是殺了我,你也取不到地圖,我死了,這地圖得傳到別國去。”
這是穆戎也絕不敢輕易嘗試的冒險。
今日,她一定能得自由之身的!
然而,就在她胸有成竹,自以為勝券在握的瞬間,腹中傳來一陣劇痛,痛的她無法站立,呼吸也透不過來。
恍惚間,腦中閃過一個人影。
桂枝……
是了,定是那碗紅棗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