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信奉一次神靈!”
韓劍一聽喜出望外,即請山島紀夫命人把那大娘找來,說明要她撫養孩子一事,大娘滿口答應。
陳虹看孩子有了生路,悲喜交集,抹抹淚水,即將孩子交給了大娘。韓劍又交代大娘,把那瘋女人一同領了回去。目送大娘抱著孩子領著楊玉貞離去,陳虹心裡莫大欣慰,也感如釋重負。
山島紀夫對韓劍哇啦哇啦說了一通,韓劍翻譯道:“八路小姐,皇軍說,只要你誠實寫出詳細情況,皇軍保你活命,你也不要閆王爺破格接受你了。給你一天的時間。”韓劍隨山島紀夫轉身退出牢房。
陳虹攤開潔白的稿紙,手握著那沉重的筆,凝神思考,做著生與死的最後的抉擇。山*產黨領導機關在什麼地方,多少機構,多少人員,主要領導人姓名,她都知道。山中八路軍主力部隊編制、番號以及在何處隱蔽,她也十分清楚。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落筆寫出,這樣,敵人也許會真的免她一死。
可是,那黨和軍隊,那千千萬萬的抗日同志,將要慘遭血洗,自己不就犯下滔天大罪嗎?不就是民族的敗類,歷史的罪人嗎?那將千刀當剮,萬古遺臭。天理不容,良心不容,我對祖國,對黨和人民軍隊的感情也不容!
她想起中華民族歷史上無數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民族英雄,想起文天祥的浩然正氣歌,“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她自言自語道:“與其跪著生,何如站著死啊!”其實,她沒有多少猶豫,生的念頭也就是閃電般地瞬間過去,她義無返顧地速速落筆,寫下“自首書”,選擇了死。她想起祖國和黨,想起親人,又揮筆寫下訣別遺言。
當夜幕將要降臨的時候,當她估摸著山島紀夫將要來取她的“自首書”的時候,她洗淨了自己的面容,梳理了自己的頭髮,整理了自己的衣著,然後從枕頭底下取出那把大娘為她接生孩子時她有意要下的剪刀。
她面北而立,昂首向著大山,向著隱蔽在大山深處的黨和軍隊,將那鋒利的剪刀,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心臟,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
此時,山島紀夫帶韓劍闖進牢房,看到陳虹血濺四壁,魂飛九宵,頓時目瞪口呆。韓劍躬腰揀起那散落地面的《自首書》和《訣別遺言》,山島紀夫命他讀給他聽。韓劍讀道:
自首書
皇軍想知道共產黨的領導機關和八路軍主力部隊在哪裡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就在我的心房。你們剖開我的胸膛,到我的心中尋找吧!
陳虹絕筆
韓劍讀完《自首書》停頓了下來,山島紀夫卻揮揮手讓他讀下去。韓劍接著讀道:
訣別遺言
別了,養育我的祖國,您尚於危難中,女兒慚愧,未及拯救您!別了,培養我的黨,您教我懂得了革命和愛國,讓我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我雖死無撼!別了,我親愛的丈夫,我們相約白頭偕老,可是我卻先你而走了,真對不起!
切節哀,要把救國放心頭,要將抗日事當先!
莫忘記,祖國勝利光復日,家祭定要告你妻!
放心吧,黃泉路上我走好,陰曹地府我保重!
再見吧,陰陽兩隔我守望,長夜夢裡我等你!
又至囑,嬌兒要善撫,教其懂事理。勿忘國仇家恨,永樹報國志!
陳虹絕筆
韓劍讀完,茫然地望著山島紀夫。山島紀夫表情複雜,是憤怒?是失望?是敬佩?是惋惜?似乎都是,又似乎都說不上。但過了許久許久,出忽韓劍的意料,山島紀夫突然脫帽肅立,向著陳虹深深地垂下了頭……
霎時,魯南大地,烏雲低垂,蒙山肅立,沂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