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直到全部用完才停下。
“識字嗎?”馮樂真問。
陳盡安頓了頓:“會一些。”
“一些是多少?”
“五個。”
“……多少?”馮樂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盡安隱隱有些難堪:“……五個。”
馮樂真笑了:“哪五個?”
“陳犬,陳盡安。”陳盡安回答。
馮樂真無情拆穿:“你那是四個字。”別以為她沒發現有兩個‘陳’。
陳盡安抿唇。
文不成,武不就,要學的可真多。馮樂真搖搖頭,道:“明日起,找兩個先生教你識字練武,本宮的人,哪能什麼都不會。”
“……是。”
“推你的人,可要本宮替你發落?”馮樂真問。
陳盡安沉默片刻,回:“不用。”
“那你日後再受他欺負,要怎麼做?”馮樂真繼續問。
陳盡安這次答得篤定:“打回去。”
馮樂真滿意了,徑直回了床上,不出片刻便睡著了。她平日休息不喜人守著,多年來屋裡都沒有陪夜的丫鬟,眼下偌大的寢房裡,除了她就只有陳盡安一人。
見她熟睡,陳盡安僵硬地坐在原地,直到她因為燈燭太亮蹙了蹙眉,才緩慢挪動已經發麻的雙腿,勉強起身去熄燈。
一盞盞燈燭被熄滅,屋裡徹底暗了下來,夏夜的涼風從窗縫裡湧進,總算是涼快了些,馮樂真翻個身,睡得愈發沉了。
傅知弦守在院中,看著屋裡的光線一點點暗去,眼底細碎的光也漸漸黯了。
一夜之後,天光大亮。
房門無聲而開,陳盡安從屋裡走出來,經過傅知弦身側時,聞到了清晨露珠的氣息。
“站住。”傅知弦淡淡開口。
陳盡安停下腳步,平靜地垂著眼。
傅知弦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停頓片刻後將腰間玉佩拽下:“服侍殿下有功,該賞。”
陳盡安指尖動了動,抬起眼看向他。
“主子賞的,要收。”傅知弦說這句話時,語氣跟馮樂真有些像。
陳盡安:“傅大人如今還不是奴才的主子。”
說罷,他又接過玉佩,“謝傅大人賞。”
傅知弦往旁邊側了一步,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後,眼神倏然淡了下來。
寢房內,馮樂真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眸假寐,任由阿葉幾人給自己梳妝。可能是因為新換的薰香太安神,也可能是因為阿葉的手法太熟練,她起初只是閉目養神,時間一久還真的睡了過去。
椅子到底沒有床上舒服,她只睡片刻便醒了,意識還未完全清醒時,便感覺手指被人捏著。
馮樂真緩緩睜眼,便看到傅知弦正坐在自己身側,低著頭為她剪指甲。
“我離開十幾日,殿下的指甲長了不少。”他沒有抬頭,卻也知道她醒了。
她看了眼他被露水洇溼的肩膀:“守了一夜?”
“嗯,”他抬頭,湊近了些許,“眼睛都熬紅了。”
不得不說傅大人這張臉生得實在是好,即便相處了這麼多年,什麼荒唐的事都一同做過了,可這樣近距離一瞧,馮樂真的呼吸還是慢了一瞬。
指甲已經剪好,被修得圓潤秀氣煞是漂亮,手藝比阿葉那些熟手還要強。記得他第一次為自己修甲,是如今的皇帝登基那會兒。
她那時忙著儲存舊日勢力,整夜整夜與幕僚商議,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指甲長了也不知道,直到不小心斷了一片,血跡從指縫溢位,才被他強行帶回房中,親自為她剪指甲塗藥。
“殿下什麼都好,就是不會照顧自己,日後這種事就交給我吧。”燈燭下,他噙著笑說。
之後五年,他當真說到做到,一次都未疏忽過。
馮樂真抬起手,圓潤秀氣的指甲輕輕撫過他泛紅的眼角,傅知弦安靜看著她,天生帶著一分風流的眸子此刻卻是安靜,清晰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手指從眉眼滑下,順著挺直的鼻樑落在他的下頜上,然後輕輕抬起一點弧度,他的喉結便徹底暴露在眼前。
“你這癖好,忒古怪了。”馮樂真推開他。
傅知弦笑了一聲:“本想裝個可憐,怎麼一到殿下口中,便成了奇怪的人。”
他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好像全然不介意,馮樂真也索性不提不說:“本宮可不是心軟的人,只怕你裝可憐無用。”
傅知弦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