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幽靈客棧’並不是一個客棧或旅館,而是一個人名或者地名?”
“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但我必須要完成田園的囑託,否則她死不瞑目,她是不會放過我的。”周旋又停頓了片刻,他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有一個原因。”
“是什麼?”
周旋的口氣柔和了許多:“我說過,我在寫一部長篇小說。”“靈感?”
“你猜的沒錯。我需要靈感,而恰恰是田園給了我的靈感。那天晚上的奇遇,她臨死前的電話留言,這隻神秘的木匣,還有——幽靈客棧。”
當說到最後四個字,周旋用了極其低沉的聲調。
葉蕭開始明白了:“所有這一切都給了你寫作的靈感和衝動?”
“是的,所以我必須要把木匣送到幽靈客棧。我確信這將為我帶來最棒的靈感,幫助我寫出最好的小說。”
“周旋,你會走火入魔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也許那所謂的幽靈客棧,要比虎穴龍潭更可怕。”葉蕭想要嚇一嚇他。
“或許這樣更好。”
周旋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但是,我現在能看出你的心裡藏著恐懼。”
“這就像是看一部驚悚電影,越是感到害怕,就越是想要看下去。”
葉蕭無法反駁他,因為許多人確實有過這種體驗。他輕嘆了一口氣:“好吧,只要不犯法,我會盡力幫你的。”
“謝謝。”周旋的語調變得異常平靜,“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葉蕭,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話。這幾年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能稱得上朋友二字的人。”
然後他沉默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話說,房間裡只能聽到嘀嗒的雨水聲。
周旋突然仰起頭問:“葉蕭,你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演話劇的時候嗎?”
“永遠都不會忘記。”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我想起了一個人。”
葉蕭的心裡忽然一晃。瞬間,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張臉,那巨大的舞臺,黑色的帷幕,還有地上凝固的血……
“周旋,你還忘不了她?”葉蕭猛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其實——我也是。”
“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她。”
葉蕭冷冷地看著周旋,一句話也不說。
兩個人顯得非常尷尬,周旋忽然拿起了桌子上的木匣,輕聲地說:“也許,我不該把這木匣帶到你家裡來,但願它沒有給你帶來厄運。”
“我不介意。”
周旋又把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皮包裡。他把包捧在胸前說:“我走了。”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葉蕭的聲音:“一有訊息我就會通知你。周旋,小心些。”
周旋微微笑了一下,很快就消失在門外了。
外面的雨水越來越多了,整個房間就彷彿浸泡在了水底。
葉蕭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緩緩仰起頭,只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水域。
田園就躺在他的眼前。
一條白色的被單蓋住了她的身體,只露出她那張平靜的臉,冷氣從她身下幽幽地浮起,纏纏綿綿地圍繞著她。葉蕭像一尊雕塑般站在旁邊,只感到冷氣穿越田園冰涼的軀殼,緩緩滲入了他的身體。
現在他終於相信周旋的話了,這女人的身上確實有一股特殊的氣質,即便在她死了以後仍然沒有變。葉蕭最後看了她一眼,心裡卻在想著她永遠都不會說出口的那半句話。然後,他匆匆地離開了法醫實驗室。
剛才,葉蕭已經詢問過法醫了,屍檢的結果證明田園確實是死於心臟病,純屬自然死亡。警方也檢查過她生前的房子,除了掛在半空的電話機以外,死亡現場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已經排除了謀殺的可能。
法醫實驗室外的走廊寂靜無聲,除了外面汨汨的雨聲。高高的窗戶透進來幽暗的天光,使這裡顯得潮溼而陰暗,葉蕭站在窗前看著雨點滑過玻璃,漸漸有些出神了。
就在一小時之前,葉蕭剛透過公安局內部的系統,查到了田園的簡歷。田園生於一個傳統戲曲之家,她從小就學戲,很早就表現出了戲曲方面的天賦,十二歲便登臺演出,到了二十歲已經是戲曲界的後起之秀了。年輕漂亮的女演員,總是能引起男人們的興趣,在她最紅的時候,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表面上附庸風雅,腦子裡卻一團漿糊的暴發戶,這恐怕也是她那間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