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
“何時的奏疏?”
“臘月二十九日才到.想必已放年假,皇上尚未見到。”
“唔,”朱翊鈞聽張居正這麼一說,心中已有了底。他猜想馮琦是在張居正的授意下,選定在這鰲山燈會上以詩進諫,便問張居正,“蘇松兩府的稅糧該不該減,張先生心裡頭肯定已有了主意。”
“想法是有,”張居正毫不隱諱,坦言說道,“天下百姓,特別是那樣小戶人家,財力十分有限。他們基本上是靠天吃飯,若該年風調雨順,一年的收入,也僅僅只能供交當年的稅糧。若遇上荒年,田地歉收,當年的稅糧都交不起,哪裡還有能力償還上年的積欠呢?臣曾讓戶部派員到下面州縣作過調查。一些徵收賦稅的官員欺矇朝廷,逃避責任,常常將當年徵收的稅糧挪作附帶的徵收,名義上完成了以前的欠稅,實際卻減少當年的徵收。今年減少的稅糧,又成為明年的積欠。官府索取逼求無休無止,百姓怎麼能忍受!丁門小戶被逼得家破人亡,執事的胥吏卻填飽私囊。天下庶民百姓是國家穩固的基石,百姓的疾苦就該是皇上的疾苦:現在,國庫貯藏充盈,因此,臣建議皇上,下旨蠲免全國萬曆七年以前的所有積欠。這樣的善舉,就等於皇上給全國的每一位老百姓,都送去了一盞大光明燈!”
賞燈本在興頭兒上的朱翊鈞,猛然聽到張居正這一番涉及民間疾苦的宏論,感到很在理,但又覺得這番討論不是時候兒,為了不誤欣賞這多少年才有一回的鰲山燈,他趕緊對跪著的馮琦說:
“馮琦,你這《觀燈篇》寫得好,朕明日給賞。關於免除萬曆七年以前積欠的田稅,就按張先生說的辦。明日上朝,第一道旨就下這個。”
“謝皇上。”
馮琦從地上爬起來,雙眼噙滿激動的淚水,但朱翊鈞這時已沒有心思聽他的嘮叨。樓下廣場鰲山燈前,已經響起了如春雷震耳的嘭嘭鼓聲,眾人又都擠到欄杆前朝下觀看,只見九九八十一個叉角童子,奔跑跳躍擊起了腰鼓,在他們中間,還有七七四十九個小姑娘提著籃子,在叉角童子間翩翩起舞。她們籃子裡盛滿了鮮豔的花瓣,踩著鼓點揮動玉臂盡情拋灑——廣場上頓時下起了花瓣雨:馮保好不容易擠到朱翊鈞跟前,扯著嗓子介紹說:
“皇上,這個節目叫《仙女散花太平鼓》。”
鰲山燈會,再一次進入高潮。
第二十六回 馮保探病窺猜聖意 錢普求見又啟新憂
大約是元宵節晚上觀看鰲山燈會偶感風寒的緣故,第二天張居正就頭痛腦悶四肢盜汗,周身痠痛起不來床。皇上聞此訊息,派了太監來家慰問,並下旨給張四維與申時行兩位輔臣,要他們多分擔內閣日常政事,重大事項還是前往紗帽衚衕請示首輔裁奪議決。
如今的張大學士府,用人丁雜亂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