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2 / 4)

小說:張居正 作者:緣圓

“難道首輔你真的沒有看出來,馮保是登極幼主多年的大伴,他取代孟衝出掌司禮監,是遲早要發生的事。”

高拱哪能看不出這個趨勢,他只是不願意接受罷了。高儀這麼一說,他的心情越發變得沉重,愣了一會兒,不由得感嘆道:“皇上英年早逝,把社稷風雨,留給了你我兩個顧命大臣。”

高儀沉默良久,嘆口氣說:“天道六十年一個輪迴,此言不虛也。”

“豫南兄這感慨為何而發?”高拱問。

高儀緩緩道來:“六十年前,正是正德初年,當時的司禮監掌印劉瑾,深得武宗皇帝的信任。那時的內閣也是三位大臣,一個是河南人劉晦庵,一個是浙江人謝木齊,一個是楚人李西涯。那三個內閣大臣的籍貫,竟然同我們三人的一模一樣,你說巧也不巧。更巧的是,那個楚人李西涯狠毒非常,他與劉瑾內外勾結,狼狽為奸,一年之內,竟把首輔劉晦庵、次輔謝木齊全部排擠出內閣。”

標榜“以史為鑑”的高拱,對這段歷史也是相當的熟悉。高儀話音一落,他就補充說:“天道輪迴,也有不盡相同的地方。那時,武宗皇帝繼位時十五歲,而當今太子才十歲。那個李西涯勾結劉瑾,卻還曉得掩人耳目,這個人,”高拱指了指張居正的值房,“與馮保沆瀣一氣,卻是明目張膽的。我在內閣說一句話,馮保那邊立刻就知道了,你說可恨不可恨。”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高儀感嘆道。

“依老兄之見,現在應該如何?”高拱試探地問,接著嘆一口氣說,“我真想上本乞休了。”

高儀沉思了一會兒,說:“先皇龍馭上賓,幼主尚未登基,你若上本要求致仕,則有負於先皇之託,這是不忠,做不得。繼續當首輔,又因內外掣肘,難免大權旁落,你也難濟國家大事,做這種官也就沒有意思,你也不肯做。這叫進不得,退不得,兩難啊!”

高拱見高儀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頓時犟性又發了,說:“公大概不會忘記顧命之時,老夫的慷慨陳詞。我所言‘生死置之度外’,就是看到勢不可為,準備以死報效先皇。”

“元輔既有這等決心,實乃皇上之福,國家之幸。不過,古人明哲保身之訓,元輔還應記取。”

“張居正與馮保勾結之勢已成,老夫要據正理,存正法,維護朝綱,又怎樣能夠明哲保身呢?”

高拱這股子勇於任事的氣概,倒是令高儀敬佩,但他也感到高拱的褊狹,如此行事肯定要吃大虧,故委婉地說:“元輔,你和張居正也曾經是志同道合的密友啊!”

高拱長嘆一聲,說:“過去的事,還提它幹什麼?”

“你現在一掌擋雙拳,很難應付,若能和太嶽重歸於好,單隻中宮作梗,事情就要好辦多了。”

高拱當時沒說什麼,但事後細想,覺得高儀的話很有道理。不管怎麼說,張居正畢竟和自己曾經是風雨同舟的盟友。現在,若要兩人捐棄前嫌,修復友誼,看來並非易事。但對張居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心存顧忌,不敢和馮保聯盟,卻還是可以做到的。因此在這幾天,他一改僵硬的態度,又開始籠絡張居正。不管收效如何,至少又恢復了和好如初的形象。安頓好張居正這一頭,他正在想如何儘快拔掉馮保這顆眼中釘,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任命馮保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中旨頒到了內閣。

明代的內閣與司禮監,本來就是一個互相制約的關係。如果說內閣大臣是皇帝的私人秘書,那麼司禮監掌印及秉筆太監則是皇上的機要秘書。各府部衙門進呈皇上的奏本到了司禮監後,按常規都會轉到內閣,內閣大臣拿出處理意見。另紙抄寫再呈上御前,這個叫“票擬”,也叫“閣票”。皇上如果同意內閣的票擬,再用硃筆抄下,就成了諭旨,俗稱“批朱”。司禮監名義上的職權是掌理內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照內閣擬票批朱。事實上他們的職權,可以無限地擴大。對於內閣票擬的諭旨,用硃筆加以最後的判定,這本是皇帝自己的事,但若碰上一個不負責任的皇帝,“批朱”的大權就落到了司禮監秉筆太監的手中。這樣,內閣的票擬能否成為皇上的諭旨,則完全取決於司禮監掌印。高拱任首輔期間,司禮監先後有陳洪、孟衝掌印,由於他們都是高拱推薦,加之隆慶皇帝對他這位在裕王府擔任了九年侍講的舊臣倚重甚深,所以內閣的票擬,都能夠正常地得到“批朱”。現在卻不同,馮保本是高拱的死對頭,加上新登基的皇帝又是個孩子,馮保完全有可能為所欲為。高拱因此又聯想到武宗皇帝時的那個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由於他深得武宗信任,獨擅“批朱”大權,甚至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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