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3 / 4)

小說:張居正 作者:緣圓

極分化,一部分薰染官場腐朽之氣,日漸墮落,另一部分人則潔身自好,歸到清流門下,除了空發議論,也就無所作為了。真正堅持初衷,執著循吏之途,則屬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說得好,”張居正這次的激動是由衷發生,他起身在廳堂裡來回走了幾步,在何心隱跟前停下,肅然動容地說,“柱乾兄這番議論,痛快淋漓,切中時弊,這才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你且講第三條。”

“這第三條嘛,”何心隱目送張居正回到座位,慢悠悠說道,“比之前兩件事,做起來恐怕更難。”

“是嗎?”張居正隨口問道。

何心隱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你應該做的第三件事情是:清巨室,利庶民。”

何心隱說罷,專注地看著張居正的表情,只見他雙眉緊鎖,半晌都不作聲。此時,感恩殿外月明如水,松濤颯颯。山風過處,已把白日的暑氣吹送淨盡。張居正起身踱到窗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色峰巒,長出一口氣之後,才開口說道:

“孟子說過,‘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可是,你卻要我清巨室,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叔大兄,史書昭昭,記載甚詳,歷代衍成社稷禍變者,莫不都是巨室所為。所以,像唐太宗這樣一代明主,登基之初,便把江右巨室統統貶為庶民。本朝開國皇帝朱洪武,唯恐死後巨室生亂,也千方百計剪除乾淨……”

“別說了,”依然站在窗前的張居正,連頭都不回,只是擺手制止何心隱說下去,“柱乾兄,你既然千里迢迢,前來賜教於我,當然會找出許多例子,來說明巨室之害。我只問你,何為巨室?”

張居正猛地一轉身,兩道犀利的目光朝何心隱射來,一絲寒悸突然從何心隱心頭掠過,他頓了頓,答道:“巨室,顧名思義,應是皇親國戚,顯宦之家,只有這幫人,才有可能挾天子以令諸候,巧取豪奪,魚肉百姓。”

張居正冷冷一笑,說話口氣帶有申斥的意味:“柱乾兄,照你這麼說,豈不是成心要我與皇上作對麼?”

“可是,這樣做也符合朝廷的利益。”

“你這是書生意氣,算了吧,我們還是不要談什麼帝王學,還是談談你研究多年的陽明心學吧。”

何心隱本來就是心氣很高的人,一聽張居正的口氣不想再談下去,頓時長嘆一聲,說道:“叔大兄,我遊學京師,懷有一腔熱血來見你,誰知遭你一盆冷水。罷,罷,我們就此別過。”說罷,何心隱起身一揖,閃身就要出門。

“柱乾兄,且慢!”

張居正這麼一喊,已走到門口的何心隱又站住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張居正問。

“回京城。”何心隱氣鼓鼓地回答。

“明日我們一起回去嘛,”張居正顯然有些過意不去,便把一臉冷漠盡數收起,換成笑臉說道,“我們分別整整二十六年,今宵月色如此之好,我們應該溫一壺酒,作竟夕之談,暢敘別後之情。”

何心隱原來還有一份期盼,以為張居正回心轉意,叫他回來再共商國是。現在見張居正如此表態,也就不再存什麼指望,於是再次拱手一揖,決然說道:“叔大兄,該說的話我也都說了,還是就此別過吧。”話音剛落,人已抬腳出門。

“柱乾兄且慢,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山門外頭,還栓著我騎來的一頭小驢子。”

就在張居正與何心隱天壽山秉燭夜談的時候,馮保坐著一乘四人抬藍呢便轎,來到丁香衚衕孟衝家中。其時孟衝從驢市衚衕街北的大慈仁寺請了一位高僧到家裡來為他講解佛法。

卻說隆慶皇帝死後,孟衝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便已有心讓位給馮保。新皇上登基前兩天,孟衝就差不多把自己值房裡的東西收拾清楚了。並派人去把馮保找來,恭敬地說:“馮公公,司禮監掌印這把交椅,本不該讓我來坐,論資歷名望,都該是你。只怪他高鬍子推薦了我,沒法子,胡亂當了兩年,也就擋了你兩年的道。現在,我把這把交椅還給你。你看看,這值房我都收拾好了,你隨時都可以搬進來。”馮保一笑,說道:“孟公公也是宮裡頭的老人了,怎講出這等沒規矩的話,你的掌印太監是先帝任命的,又不是什麼私物,可以隨便送人。”孟衝答:“如今先帝賓天,新皇上眼看就要登基,走馬換將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是新皇上的大伴,坐進這值房是遲早的事,我孟衝坐在這位子上,好比是戴碓臼玩獅子,自己累死了,別人還說不好看,何必呢,不如趁早讓給你,我這就去乾清宮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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