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部分(3 / 4)

小說:張居正 作者:緣圓

邊境,一過霜降就寒風凜冽,立冬之後更是冰天雪地,這時候韃靼人都縮在氈房裡躲避嚴寒,怎麼可能犯邊呢?”

“你是說這裡頭有詐?”

“依老夫判斷,肯定有詐!而且,捷報說斬獲虜首八百餘級,殺了這麼多人,肯定是一場很大規模的戰爭。既然是一場大戰,事前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太嶽,開仗之前你可收到遼東方面傳來的加急情報?”

“沒有。”

“捷報傳來之後,你是否派人去檢查過虜匪的首級?”

“派人清點過。”

“咱說的不是清點,是檢查!”

“檢查?查什麼?”

“查這些首級,到底是不是韃靼戰士。”高拱說著突然站起身來,眼眶裡射出的光芒刀子一樣鋒利,“太嶽,老夫擔心這些首級中會不會有婦女兒童,或者是像咱這樣的糟老頭子。”

論及政事,高拱依然保持了當年那種思路敏捷洞察幽微的宰輔風範。張居正不禁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對他的分析也深深折服。他心中忖道:“這位高鬍子,雖蟄居鄉間僻壤,卻依然心存魏闕。朝廷一應大事,孰優孰劣,哪一件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他為寰宇之內還有這樣的“山中宰相”而高興,同時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脅。他瞅了瞅高拱枯草一樣的灰白鬍子,說:

“元輔,你對團山堡大捷的分析深有道理,不穀馬上派人前往遼東密查此事。”

“老夫只是提出疑惑,該怎麼處置,是你太嶽的事了。”

張居正點點頭。茫茫九州,如果說現在還有什麼人能夠令他心存敬意的話,大概就是眼前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了。他正要向高拱表示謝意,忽見高福一臉緊張地跑了進來,匆匆稟道:

“老爺,出事兒了!”

“啥事兒?”

“白猿,那隻白猿……”高福欲言又止。

“白猿怎麼了?”

高拱問了一句,競忘了腿腳不便,轉身就向門外跑去。院子裡圍了一群人,見高拱跑來又趕緊散開。只見那隻白猿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已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它怎麼了?”

高拱蹲下來,一邊撫摸著白猿,一邊銳聲問道。一應僕役見主人發怒,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只有高福湊攏來,硬著頭皮回答:

“白猿在老爺用午膳時,自個兒踱到那邊花牆下曬太陽,打迷盹。不知何故,那堵花牆突然塌了一截,一下子把白猿壓在裡頭了。幾個僕役趕緊上前施救,待扒開爛磚頭,白猿就是這個樣子了。”

高拱扭頭看了看,院子東邊的花牆果然垮了一段,再回頭看看地上的白猿,已是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兒。高拱愣怔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挺身站了起來,用腳踢了踢白猿的屍體,用那種大限臨頭的口氣對站在身邊的張居正說:

“老猴兒死了,這是天意!”

第七回 孝棚內會見三臺長 墓道前驚聞風雨聲

四月十三日下午,位於江陵城南部六里許的太暉山上,放眼望去但見萬頭攢動人流如潮。引魂幡追思旗紙人紙馬安靈屋金銀山等各色冥器密匝匝兒擺了好幾里路——待會兒要在這裡舉行首輔令尊大人張文明的下葬儀式,只等執事官一聲令下,這些物件兒全都得焚燒。

卻說張居正自三月十一日離京,四月九日就到達了故鄉荊州。二千多里路程只花了二十八天時間,真個是曉行夜宿行旅匆匆。這一路張居正可謂風光佔盡,其顯赫之勢,已是達到了人臣之極:他因為在真定府吃了一頓錢普精心準備的淮揚大菜而胃口大開,導致各地官府都紛紛拿重金聘請善於烹製江南食饌的庖廚,按時人的議論,是“一時間南菜高手召募幾盡”。他乘坐著錢普為他特製的巨型輿轎,沿途所經,當地守臣皆率屬下長跪而迎,撫、按大吏一個個越界迎送,概莫能外。巨轎經過南陽府,受封於此的唐王出城迎接,並設精美大宴招待。到了襄陽,居於城中的襄王更是出城三十里接駕,其禮敬比之唐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按洪武皇帝朱元璋定下的規矩,凡文武百官入境見各地藩王,一律以臣禮覲見,哪怕是一品人臣也不能例外。可是現在事情卻顛倒了過來,朱元璋的後代子孫——這些天潢貴胄不但不接受張居正的頂禮膜拜,反而紆尊屈駕大老遠地跑出城去迎接這位不苟言笑的宰輔,只覺著能夠和他聯袂而行便是莫大殊榮。對這種大有僭越之嫌的“異禮”,張居正雖然遜謝再三,卻沒有誠惶誠恐地拒絕。

卻說他抵家前幾日,荊州城中已是轎馬塞道高官雲集,湖廣道各衙門數百名庶官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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