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總經理辦公室內又一次死一樣的沉寂。外邊馬路上電車的聲音隆隆地滾了來,又滾了去。西斜的太陽像一片血光罩住了房裡的雪白桌布和沙發套。
深思熟慮的神色在吳蓀甫臉上擺出來了。他並沒把什麼怠工罷工當作一回事;他自己廠裡常常鬧這些把戲,不是屢次都很順利的解決了麼?但是他自己的那些經驗就告訴他,必須廠裡有忠心能幹的辦事員然後勝利有把握。而公司管理下這八個廠還沒有那樣的“好”職員,又況是各自獨立的八個廠,那一定更感困難。王和甫的顧慮不能完全抹煞!
這時孫吉人恰好又表示了同吳蓀甫的思想“暗合”的意見:“那麼工錢九折一層,緩辦個把月,也行。可是我們一定要趕快先把各廠的管理部整頓好!舉動輕浮的,老邁糊塗的,都要裁了他!立刻調進一批好的來!我想蓀甫廠裡也許可以抽調幾個人出來。我們預定一個月的工夫整頓各廠的管理部,再下一個月就可以佈告工錢打九折。我們的特別獎勵規則卻是要立刻實行,好讓工人們先知道我們是賞罰分明,誰的本事好,不偷懶,誰就可以抓大把的錢!”
吳蓀甫聽著就點一下頭。但是突然一陣急促而沉重的皮靴聲像打鼓似的直滾到這辦公室的門外,中間夾著茶房的慌張的呵問:“找誰呀?不要亂跑!”辦公室裡吳蓀甫他們聽了都一怔。同時那辦公室的門已經飛開,闖進一個人來,滿頭大汗,挾著個很大的文書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