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 / 4)

小說:子夜 作者:青澀春天

有詳細報告?究竟現在鬧到怎樣了?——聽說貴鎮上駐紮的軍隊也就不少,有一營人罷,怎麼就會失手了呢!”

王和甫也接上來說,很親熱地和蓀甫握手,又很同情似的嘆一口氣。

吳蓀甫微笑著讓客人坐了,然後鎮靜地回答:“土匪這樣猖獗,真是中國獨有的怪現象!——我也是剛才看見報載,方才知道。現在訊息隔絕,不明白那邊實在的情形,也覺得無從措手呀,——可是,孫吉翁呢,怎麼不來?”

“吉翁有點事勾留住了。他託我代表。”

唐雲山燃著一枝香菸,半抽半噴地說,煙氣嗆住喉嚨,接連咳了幾聲。

“我們約定的時間不巧,恰碰著蓀翁貴鄉出了事;既然蓀翁也是剛接到訊息,那麼總得籌畫對付,想來今兒上午蓀翁一定很忙,我們的事還是改一天再談罷。”

王和甫笑嘻嘻地看著吳蓀甫,說出了這樣洞達人情世故的話。但是唐雲山不等吳蓀甫表示可否,就搶著來反對:“不成問題,不成問題!和翁,我擔保蓀甫一定不贊成你這提議!蓀甫是鐵鑄的人兒,辦事敏捷而又老辣;我從沒見過他辦一件事要花半天工夫!何況是那麼一點小事,他只要眉頭一皺,辦法就全有了!不要空費時間,我們趕快正式開會罷!”

唐雲山把他一向辦黨辦政治部的調子拿出來,惹得王和甫和蓀甫都笑起來了。於是吳蓀甫就把話引入了當前的正題目:“竹齋方面,我和他談過兩次。他大致可以加入。但總得過了端陽節,他才能正式決定。——他這人就是把細得很,這也是他的好處。望過去八分把握是有的!前天晚上,我們不是決定了‘寧缺毋濫’的宗旨麼?如果捏定這個宗旨,那麼,朱吟秋,陳君宜,周仲偉一班人,只好不去招呼他們了,究竟怎樣,那就要請和翁,雲翁兩位來決定了。”

“那不是人太少了麼?”

唐雲山慌忙搶著問,無端地又哈哈大笑。

吳蓀甫微笑,不回答。他知道性急的唐雲山一心只想拉攏大小不同的企業家來組織一個團體作政治上的運用,至於企業界中鉤心鬥角的內幕,唐雲山老實是全外行。曾經遊歷歐美的吳蓀甫自然也不是什麼“在商言商”的舊人物,但他無論如何是企業家,他雖然用一隻眼睛望著政治,那另一隻眼睛,卻總是朝著企業上的利害關係,而且是永不倦怠地注視著。

此時王和甫摸著他的兩撇細鬍子,笑迷迷地在一旁點頭;看見吳蓀甫微微一笑而不回答唐雲山的詢問,王和甫就說:“雲翁的意思是恐怕別人家來拉了他們去罷?——這倒不必過慮。兄弟本來以為周仲偉和陳君宜兩位是買辦出身,手面總不至十分小,所以存心拉攏,後來蓀甫兄說明白了,才知道他們兩位只有一塊空招牌。我們不論是辦個銀行,或是別的什麼,總是實事求是,不能幹買空賣空的勾當。——哎,蓀翁,你說對不對?”

“得了!我就服從多數。——孫吉翁有一個草案在這裡,就提出來好麼?”

唐雲山又是搶著說,眼光在吳王二人臉上兜一個圈子,就開啟他的文書皮包,取出一個大封套來。

這所謂“草案”只是一張紙,短短几行字,包含著三個要點:一,資本五百萬元,先收三分之一;二,幾種新企業的計畫——紡織業,長途汽車,礦山,應用化學工業;三,幾種已成企業的救濟——某絲廠,綢廠,輪船局,等等:這都是他們上次商量時已經談過了的,現在不過由孫吉人寫成書面罷了。

吳蓀甫拿著那“草案”,一面在看,一面就從那紙上聳起了偉大憧憬的機構來:高大的煙囪如林,在吐著黑煙;輪船在乘風破浪,汽車在駛過原野。他不由得微微笑了。而他這理想未必完全是架空的。富有實際經驗的他很知道事業起點不妨小,可是計畫中的規模不能不大。三四年前他熱心於發展故鄉的時候,也是取了這樣的政策。那時,他打算以一個發電廠為基礎,建築起“雙橋王國”來。他亦未始沒有相當成就,但是僅僅十萬人口的雙橋鎮何足以供迴旋,比起目前這計畫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麼想著的吳蓀甫,便覺得雙橋鎮的失陷不算得怎樣一回了不起的打擊了,他興奮得臉上的皰又一個一個冒著熱氣,把“草案”放在桌子上,他看著王和甫正想發言,不料唐雲山又說出幾句古怪的話來:“剛才不是說過不去招呼朱吟秋他們麼?然而‘草案’上的‘救濟’項下卻又列入了他們三個人的廠,這中間豈不是有點自相矛盾?——哈,哈,我是外行,不過想到了就總要問。”

唐雲山放低了聲音,頗有幾分鬼鬼祟祟的神氣;似乎他雖則不盡明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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